“小的陈观楼,见过大人!”
陈观楼报上身份,不卑不亢。
分属两个不同的衙门,没有谁压谁一头的说法。身为天牢人,陈观楼尽量维护天牢的脸面。纵然气势上矮了一头,态度上也要有个平起平坐的意思。这是本分。
萧锦程冷哼一声,“想起来了,某次巡夜,似乎见过你。”
陈观楼做出一脸疑惑的模样,“小的愚钝。大人不妨到公事房喝杯茶,如何?”
“不了!本官公事繁忙,需要立刻提审犯人于照安。”
“陈头,别上他的当。他空口无凭,什么文书都拿不出来。要是让他们带走本官,你就是失职。天牢无缘无故少了个人,我看你怎么交代。”于照安似乎是看见了转机,扯着嗓子冲陈观楼嘶吼道。
难得啊!陈观楼竟然听出了于照安内心的恐惧。这个老小子,向来惹是生非,竟然也有怕的一天。锦衣卫凶名赫赫,可见一斑。
不过,此刻他必须护着于照安,绝不能让锦衣卫空口提人。否则,没法交代啊!不说别的,单是晋王的怒火,天牢上下就吃不了兜着走。
萧锦程似笑非笑,“于照安,本官既然亲自来提审你,你真的认为本官会空口提人?”
于照安语塞,不敢置信,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我不信!姓萧的,你休想蒙我。”
萧锦程很乐意看见于照安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瘦削英气的脸颊,罕见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于大人,你是聪明人,本官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我不信!”于照安咬牙切齿。
陈观楼趁机插话,“还请大人出示文书,以作登记。”
有文书就行!
有文书他就照章办事,任谁也找不出错处来。
空口提人肯定是不行的。
于照安听到陈观楼的话,气得脸色铁青,“陈观楼,锦衣卫提审我,你不管管?”
“于大人莫要说笑。我一个小小的狱卒,岂能阻止锦衣卫办案。一切照章办事即可。”陈观楼不轻不重怼了回去,于照安气得吐血。
萧锦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很意外一个小小的班头竟然有胆子要求锦衣卫照章办事,于照安这个老狐狸竟然会求助一个狱卒。真稀奇!
“姓陈?本官似乎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天牢来了个平江侯府的后人,莫非就是你?”
陈观楼点点头,“小的的确出自平江侯府那个陈,不过已经出了五服。”
“名门望族之后,竟然舍得放下身份做狱卒,啧啧……”萧锦程似乎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嘲讽奚落。
陈观楼眉眼都没动一下,这两年类似的场面经历过不少,别人一听他姓陈就忍不住感叹两句。
他耳朵都听起茧了。
“锦衣卫提审犯人,陈头开牢门吧!”萧锦程主动结束闲聊,直接下命令。
陈观楼抬头望着对方,“请大人出示文书凭证,登记后,小的自会打开牢门。”
“若本官不出示文书,你当如何?”
“请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陈观楼此话一出,众狱卒都露出一副莫要为难我们啊的表情。知道你们锦衣卫势大,可也不能乱来,对吧。这里好歹是天牢,不是诏狱,好歹给点尊重,照章办事吧!
“本官执意为难,又当如何?”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唯有上报刑部!”
“你胆子不小。”
“请大人见谅,职责所在,非是我等有意。”陈观楼客客气气地说道。
“陈观楼,你千万别打开牢门。姓萧的狐假虎威,仗着一张锦衣卫的皮,无法无天。他手里头肯定没有文书。今儿提审,分明是想私设刑堂,挟私报复!”
萧锦程回头看了眼于照安,眼神极为轻蔑,“弹劾锦衣卫的人,不缺于大人一个。本官若是果真要挟私报复,于大人还能在天牢长住这么久?”
于照安嗤笑一声,满是鄙夷之色,嘲讽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办事手段,本官一清二楚。我只是没想到,姓萧的,你竟然会做江图的走狗,替江图张目。”
什么?
陈观楼闻言,心头大惊!
这跟江图又有什么关系?
他朝锦衣卫众人看去,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甚至连一张愤怒不忿的脸都没有。
难道提审于照安,果真是江图的意思?
为什么?
他心头不安。偏偏又牵扯其中,见不到文书,说什么也不能让锦衣卫把人提走。
“于大人,你如此聪明,就该明白我们锦衣卫办案,从来只听陛下的。”萧锦程不急不缓地说道。
于照安咬紧牙关,似乎是被打击了,但他依旧强硬道:“等你拿出文书,才更有说服力。”
“区区文书而已,有何难!”
“那你拿出来啊!”
萧锦程一挥手,就有一个锦衣卫急匆匆离开了天牢。莫非是回去补办文书手续?
双方正对峙的时候,范狱丞可算是赶到了。
他一见这场面,立马就感到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晕倒过去。
他咬牙切齿低声询问,“范狱吏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范狱吏,范狱吏他……”
“小范大人吃坏了肚子,身上不便,换洗去了。”陈观楼上前见礼,趁机解围,又替小范大人圆了一回。
范狱丞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满意,又有些不高兴。
“现在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锦衣卫要提审于大人。因没见到文书,无法登记办手续,便僵持了。我们天牢乃是律法底线,一切照章办事。”
“对对对,必须照章办事。”范狱丞瞬间就抓住了关键点,于是就很有底气的上前同萧锦程交涉,请锦衣卫移步公事房喝茶。
这一回,萧锦程很给面子,跟随范狱丞前往公事房喝茶。临走的时候,扫了眼陈观楼,并说道:“本官记住你了。”
陈观楼:……
不胜惶恐!
等锦衣卫一走,众狱卒也都散了。
于照安招手,叫陈观楼到牢门前说话,“这一次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人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你不懂!提审我,何须姓萧的亲自出马。可见,这次我是在劫难逃。我是没想到,江图这个小人竟然能说服陛下,竟然敢针对本官。本官非得扒了此獠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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