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会试
次日天还未亮，徐宁便早早起来，将昨日收拾好的行囊仔细检查过，确定无误之后，才去叫裴相思起来。
这丫头还同从前一样，早上起不来，在家学那会儿，早上都得小桃红去喊她。
如今小桃红不能跟着她到贡院去，徐宁又担心她起不来，直接睡死过去，错过了答题。
等收拾好以后，时辰也差不多了，正要出发时，宁国公同薛氏就带着另外那仨小的一块来了，在院外等着小炮竹，要给她送行。
其他人都说尽了预祝裴相思旗开得胜的话，唯独裴相见在不远处的位置上像个小老头一样镇定的喝了一口茶。这孩子的性子不像裴衍，也不像徐宁，小小年纪就冷静过了头，时常像没睡醒一样，不大喜欢搭理人，激动这种东西好像从未出现过在她身上。
裴钰见她一动不动，有些无语：“四妹妹，大姐姐就要到贡院去了，你好歹过来与她说句话才是。”
裴相见听了，慢腾腾地转过头来看了看，然后又慢腾腾放下茶盏，慢腾腾的起身走到裴相思跟前，用力将她一抱。
她很少这样与姐姐和兄长们亲密接触，懒懒散散的，好像生来就不爱撒娇，不像裴相思小时候总爱扑进裴衍和徐宁怀里中撒娇卖乖，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寻个安静的地儿看看书，发发呆一天就过去了。
她难得这般主动一回，裴相思正感动要回抱呢，她妹妹就无情地将她推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喝她的茶，发她的呆。裴琞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妹妹好酷哦！”
裴钰无语地翻了白眼：“明明就是没礼貌，哪里酷了？”
裴相思戏多，眨眨眼，目光就变得湿漉漉的了，好像全是感动：“阿钰，相见刚才抱我了。不行，我好感动，我要哭了。不愧是我妹妹，真可爱。”
“你夸她就夸她，用不着顺带夸自己一把。”裴钰更加无语了。
这家里除了他就没一个正常人了吗？
“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徐宁在裴相思背上轻轻一推，又对其他人道，“阿钰，记得带你弟弟去书院。父亲，母亲，我们就先走了。”
薛氏答应一声，又拉着裴相思的手连连叮嘱，叫她务必保重自己，会不会做题无所谓，别冻着自己。宁国公倒是没那么多话，只在裴相思肩头重重一拍，道：“因是你父亲和礼部主考，他要避嫌，在宫里出不来。我便替他叮嘱你两句，不要怕，只管往前走，整个宁国公府都是你的后盾。”
裴相思用力点点头，像是缓解这凝重的气氛一样，嘻笑道：“祖父您放心，昨个儿我已经拜过裴家的列祖列宗了，他们会保佑我的！我听说太祖父当年就是状元，我还特地给他磕了三个头呢！”
她这样一说，本来比她还紧张的宁国公同薛氏齐齐都笑了起来。
裴相思这才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与他二位一拜，道：“祖父、祖母，孙儿去去就回！”
等那二位应了一声，又叮嘱她一番后，她才同徐宁一道离开宁国公府，往贡院去了。
三年一次的会试，总是格外热闹，从各地赶来的学子幸苦三年，或许是更久就为了这三天。京城也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子弟过来参加会试，有的还是好几辆马车拉着家人过来送行，但裴家的马车出现时，一瞬间就将所有人的视线拉了过去。
等徐宁和裴相思下了马车，人群的之中更是毫无顾忌地议论起来。
徐宁和裴相思都好似没听见一样，一个吩咐长随和玄冬将裴相思的行囊搬下马车，一个在人群里搜索一阵，不出所料地瞧见了陈宿他们。
她用力挥挥手，大步上前去打招呼。
来送陈宿的是徐琅和陈伯礼，裴相思过去给他们见礼时，少不得又被拉住仔细叮嘱了一番。
之后徐靖也到了。
但他是一个人来的，王氏和徐慕都不在。
徐琅皱了皱眉，不悦道：“你父亲母亲怎么回事儿？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来送送你。”
说着她又拉着徐靖一顿瞧，心疼道：“瞧你，人都瘦了一圈。徐家是揭不开锅了，还是怎么着？一天天的尽逮着你喂猪食吗？把你养得这般瘦。”
徐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父亲和母亲原本都要来的，是侄儿想着父亲最近被一件棘手的案子缠住了，母亲身体又不好，就没让他们过来。我一个人过来也是一样的。”
陈伯礼拉住徐琅，立即附和道：“就你爱操心。这场上谁不是独自来的？就你们两个娇气包特殊，还得全家老小来送。”
说话间，几人都笑了。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指着人群之中笑得最开心的裴相思议论起来。
徐琅听见身后传来些闲言碎语，整张脸立即拉了下来，才转过头去打算将人骂一顿时，就被徐宁拦住了。
她好像没听见一样，不许徐琅去吵，也不理徐琅，只拉着她叮嘱他们兄妹三人：“别紧张，只把这当做一场普通考试便好。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这一场考试定是难不住你们！去吧，姑姑祝你们金榜题名。”
裴相思三人答应一声，又对徐宁三人一拜，随即拎着自己行囊往贡院门门口走去。
门口有人检查行囊，需排队进去。
同以往一样，陈宿总是走在前头，徐靖走在后头，他俩像护卫一样，护着走在中间的裴相思。
进去之前，裴相思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见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云絮软绵绵的像绵羊的毛，微风徐徐，卷着远处的野花香从人身上抚过，像母亲的手一样暖乎乎的。
裴相思又回头看去，见徐宁不知几时站到了车辕上，笔直的像话本子里说的定海神针一样，哪怕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儿，裴相思也能在一瞬间安下心来。徐靖瞧她一脸的松口气的模样，又轻声问：“怎么了？紧张？”
裴相思摇摇头，又仰头看着晴空，笑道：“没有。只是忽然觉着，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我真渺小。渺小到烦恼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眼前的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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