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一并走了
次日巳初，温明若借故外出办事去了一趟宁国公府。
她原是打算先去拜访薛氏的，但听裴家大房的下人说，裴家六太太一早就过来，请她过府打马吊去了。
薛氏这人有些神奇，徐宁和裴衍刚决定回渝州那会儿，她伤心得饭也吃不下，还是宁国公费心哄好的。
等次日六太太来请她去府上玩时，她一开始也是懒洋洋的推说不愿意去，等被六太太强行拉过玩了会子，她就彻底将徐宁和裴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宁国公下衙回来不见人，遣人去六太太府上请她，她也不愿意回来。
后来还是时辰实在不早了，眼看着要宵禁了，宁国公又亲自去了一趟六太太府上，这才将人叫回来。
次日一早，早膳都不曾用，便又到六太太府上去了。
后来宁国公问她何事叫她这样废寝忘食，她想也未想，直道打马吊赢了。
宁国公无语了好一阵，却也是什么都不曾说，还怕她银钱不够，特地在去上朝前，将攒了有一阵的私房钱搁在了薛氏床头。
*
温明若见薛氏不在，只好将从蔬和斋带来的一些点心交给了下人，她则往三房去了。
三房那边倒是“热热闹闹”的。
她才过去，就听里面传来些骂声，那声音不大，有气无力的，但骂出来的词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下人都躲着，怕污了耳朵，也不愿过去看一眼。
领着温明若过来的婆子一阵摇头：“三老爷是越发没出息了……”
她又同温明若赔笑，道：“让夫人见笑了，自打三老爷病了之后，性情就变了，这府里头没一个没被他骂过的，便是咱们老太太都叫他骂了不下数回。”
温明若笑了笑，没接话。
那边裴青芜已经听见了动静，亲自迎了出来，拉着她直接回了她屋去。
温明若解下斗篷，到炭炉前一面烤着手一面道：“前儿听四妹妹说你父亲病了，成日家的骂人，我还不信，如今见了，倒是不得不感叹，亏得他不累。”
“随他，一会儿累了没力气，就该闭嘴了。”裴青芜从小冬那儿接过茶水和点心放在了温明若跟前，“一开始还觉着他疯了，如今也习惯了，若哪日他没骂人，我还当他死了。”
她话里话外没有半分尊敬，隐隐还压着些厌恶。
仔细想想也是，裴三老爷向来只爱自己，嫡出的儿子女儿都不见他有多关爱，何况裴青芜还是个平平无奇地庶出。
再加上裴三老爷病了之后，想起谁来就骂谁，裴青芜定也是没少被他骂的，对这父亲又能有多敬重？
若换了徐宁和温明若，只怕连大夫都不给他请的。
温明若只当没听见外头时有时无的骂声，从香尘手里将徐停叫她转交的东西拿给裴青芜，笑道：“别管那些糟心事，来瞧瞧这个。”
“什么？”裴青芜接过盒子，打开一瞧，见了里头的东西，又惊讶地看向温明若，“你给我的？这不年不节的，你怎送起我东西来了。”
温明若等身上都暖和起来了，才在一旁坐下，玩笑道：“我来瞧你，难道不是人来了就好了？”
裴青芜听了也笑起来，随即垂下头来，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声音轻了下来：“那便是替别人送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那兔毛做的袖笼子，只觉得毛绒绒的，手感极好。
温明若就知她猜着是谁送的了：“那人说冬日看账冻手，便打了这幅袖笼子，里头中空，用羊皮装了热水放里头，比汤媪还暖和。”
裴青芜听了这话，只盯着那副兔毛袖笼，眼神都呆了。
温明若看在眼里，又喝了一口茶，吃了些点心，才道：“正月十六那日我外祖母要去法华寺祈福，我也会去，你若闲着无事，不妨叫上你大伯母、嫡母和你姨娘，咱们一道去？”
裴青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将她看了看，瞧着像是有些为难：“我不知那时有没有空……”
“你若想去，那便是有空，若是不想去，那便是没空。”温明若打断她后面的话。
裴青芜没出声，眼底全是挣扎。
温明若没在提这事儿，又坐了坐，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告辞要走。
裴青芜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又下意识拉住她的衣袖，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方才那盒子塞回了她怀里：“我、我、我听说徐夫人替他说了一门亲事……那、那这东西我就不能要……”
温明若看着她，见她明明满眼都是不舍，却还要装得深明大义。
“那这恐怕不行，”温明若又将东西塞了回去，笑道，“我只帮忙送东西，不帮忙还东西，若是要还，还得你自己去还。”
裴青芜还要说话，温明若却故意截断她的话：“留步，送到这里就好。”
说罢，带着香尘赶紧走了。
徒留裴青芜看着手里的东西，一顿犯愁。
若是东西她拿着了，那就是对送东西的人有意，可那人又说了亲。可若是要还回去，她就得自己私底下去还，不能叫人知道那人给她送过东西，不然传到了徐夫人和那姑娘的耳里去，又是一场麻烦。
裴青芜犯了难，连裴三老爷几时没骂人了也不知。
没过几日，温明若就从裴家下人嘴里得知了裴三老爷死了的消息。
听人说，他喉咙有问题，吞不进任何东西，到最后连话也说不出口，就那样生生饿死了。
温明若知道消息后，同徐珠过府去看了看裴青芜，见她并不伤心，因是未出阁的姑娘，被规定了不能到灵堂去，她本人似乎也不屑过去，只把那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了宁国公和薛氏，以及三太太和她姨娘。
诡异的是裴三老爷刚死没多久，裴老太太也跟着去了，正赶在除夕之前。
温明若没过去，只后来听徐珠说，裴家老太太死得蹊跷，前一日都还好好的，还因丫鬟伺候不得力，怪叫着发了好大的火，次日丫鬟再去瞧时，才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那老太太也不知夜里瞧见了什么东西，张大了嘴，怒目圆睁，双手更是握成爪状，瞧着像是要去抓什么东西。
裴家的下人都说她是半夜醒来是瞧见了三老爷，被三老爷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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