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慢悠悠的,洗茶的动作才结束,第二泡茶水杯倒出来,端到了贝婧初面前。
“殿下似有心事,愿意的话,可以给臣讲讲。”
“我会为殿下保密。”
贝婧初纠结地抠着平安扣。
【倒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
【男主和三丫的事不算什么,只是我第一次面对,冲击有点大而已。】
【最多做两天噩梦而已。】
听到心声的国师:你管这叫而已?
贝婧初在思考另一件事,她组织着语言开口:“如果你知道一个人,未来可能会害你,但他现在并没有做那些事情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无辜,那么我要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么?”
“公主觉得呢?”
贝婧初捏起茶杯准备喝,但是被烫到了,下意识地去捏耳朵给手指降温。
然后耳朵也被烫到了。
【怎么处处是谋杀?】
纬帽之下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贝婧初缓了一下,戏谑道:“你这人真好笑,不是我在问你么?你怎么反问我来了?”
“殿下是君,我是臣。”
“出谋划策的是臣子,做决断的是主上。”
“所以公主要如何做,只能是您自己决定。”
贝婧初默了一下,觉得这个观点很正确:“你说的有道理。”
“我觉得一些事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但这个可能是会改变的。”
“人不应该为了一个猜测,为了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提前背负代价。”
“就像一个人突然跑过来说我是一个毁天灭地的大魔头,要我去死了,拯救天下苍生,我只会觉得他是疯子。”
“殿下心中既有自己的准则,又是什么让你犹豫了呢?”
“因为我发现那个人还是害了我,而另一个人却还什么都没做,这原本的轨迹到底会不会真的走到那一步呢?”
【男主已经死了,反派还会远吗?】
【那个整天哭唧唧的小太监要怎么处置。】
“……或许我还是做不到,将未来的惩罚安在现在的人身上。”
“我能严惩对我不利的,伤害我的人。”
“但他毕竟还什么都没有做,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在没必要的时候,我对杀人没有兴趣。”
国师依旧赞同:“既然做不到就没必要逼迫自己。”
“而且你看到的未来,也不一定就是真相,不是吗?”
没等贝婧初去仔细思考他的话,国师就移开了话题:“殿下心情烦闷时,可以来摘星楼坐坐。”
“就把臣这里当做一个茶馆了。”
贝婧初喝尽了杯子里已经凉透的茶,回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可是你这茶不好喝。”
“......”
“一喝就尝出来是陈茶了,放了多少年了啊?”
“一点都不新鲜了。”
“......”
国师起身送客,拜拜了您嘞。
颜仲在御书房和皇帝汇报:“殿下进了摘星楼,属下进不去。”
“出来以后,殿下的状态就好了许多。”
“行,下去吧。”
皇帝手下墨笔在他手下挥动着,亲笔写下诏书。
小孩子做对了事,该给点奖励。
正写着,外面一阵喧闹声,太监匆匆进来,“陛下,太后闯进来了。”
话音落下时,喧闹声更近了。
“请太后进来。”
太后快步走进御书房,连气都喘不匀。
“恒儿,初儿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一身是血?”
宣室殿发生的事情,她是打听不到的。
但听人汇报,大公主一身是血的在外面走,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事。
听到消息,太后便立刻动身来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贝婧初的寝宫里也聚满了人。
先是芳贵妃和贤妃一起过来,然后德妃几个也来了一趟。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
雷念儿和周欢酒到了散学的时间,拉着贝婳一起在她寝宫外面外面拍门。
刚刚躺上床准备躺尸的贝婧初:......
算了,继续躺着吧,她也懒得招呼这几个。
让长烟放她们进来之后,贝婳和雷念儿还支支吾吾地想旁敲侧击。
周欢酒直接就冲过来打直球。
“呜呜呜呜初初你怎么了?”
“听说你出事了,怎么回事?”
“是你又闯祸了,陛下这次终于忍不了收拾你了吗?”
“呜呜呜好可怜啊初初~”
贝婧初:?
【谣言到底是从谁开始传的?】
第二天,贝婧初收拾好心情,被雷念儿和贝婳陪着一起去弘文馆。
贝婳才认完了字,转入中堂。
同窗们听到消息的都围了一圈来关心。
宫里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他们只以为贝婧初昨日是染了风寒,休息了半日。
四面热热闹闹的围着一圈人,但贝婧初知道,真正担心的没几个。
全都是看在她身份上来虚假地应酬,贝婧初也回以商业微笑。
许承昼扭扭捏捏地不想走,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殿下,你要注意身体,”
“好的。”
“最近天冷,不能因为贪凉就不加衣服了。”
“好的。”
“很多人都关心你的,你染了病,很多人都在担心的。”
“好的。”
“你......”
贝婧初的商业微笑要维持不住了,这话咋恁多呢。
还好夫子及时的到来解救了她。
午时散学,贝钤来问起了昨天的事。
“我觉得不会是你染病那么简单,昨天周欢酒和雷念儿慌得像你要驾鹤西去了一样。”
“要只是染个风寒,她俩没这么着急。”
“当然,如果是不能说的秘密,我也不会瞎打听。”
听听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知道了,反正他都能打听到,嘿~
贝婧初让两个小伴读先回去,她拎着自己的奶茶,拉着表兄大喇喇坐到了角落的台阶上。
毫无仪态可言。
她说完了昨天发生的事,贝钤听完后有些疑惑。
“所以......你为什么会把下人的命当成命呢?”
“这本来就很奇怪。”
“用来伺候主子的而已,不好用就打发了,不听话就卖了或者调教。”
“犯错了直接杀掉就好,为什么会有负罪感?”
半大少年说出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符的话,贝婧初有些愣。
“那如果,是你身边的亲友做错了事,也能随意处之吗?”
贝钤反问道:“怎么能一样?”
“平民、奴仆,怎么配和权贵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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