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初心不改
郑飞同容铮同岁，也是同窗。
郑飞生性不羁，行事说话都肆意妄为，在江东郡的名声，大概和她在京城有得一拼。
上一世，顾青阳同他没有接触过，对他也没有什么印象。
但从昨日还有今日他的表现来看，果然生性很不羁。
两指挑起车帘往外看去，这一看，便又看到了齐文宣。齐文宣依旧是一身布衣，手中抱着两个画卷，进了书画斋。
“停车。”顾青阳道。
阿福将马车停到路边，顾青阳下了马车，径直去了书画斋。书画斋中已经没有了齐文宣的身影。
顾青阳按住掌柜正待收起来的两个画卷，抽出其中一个打开。
是一副山水画，画的是距离灵隐寺大概十里路的一处名叫朝云的小山。小山半腰有处不大不小的瀑布，瀑布一旁建有一座两层的八角亭。因面朝灵隐寺，背靠渭河，风景不错，因此极得外来学子们的拥护。
大概扫了眼画卷，顾青阳的目光落到八角亭中。
一蓝衣公子，面朝瀑布负手而立，发带飘飘，道不尽的寂寥。
轻呵一声，顾青阳又拿起另一个画卷。
依旧是朝云山。
不同的是，上一幅画的是晨时，而这一幅画的是夜幕。
风景大同小异，区别在于亭中之人。依旧是蓝衣公子，独坐于亭中，遥望着京城方向。
将两卷画收起来，交给青霜后，顾青阳看向掌柜，“先前卖这两幅画卷的人呢？”
惧于顾青阳的凶名，掌柜不敢隐瞒，指了指后门方向，“那位公子说身子不适，去了茅厕。”
顾青阳朝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将阿福叫来，让他去茅厕寻人。
片刻，阿福回来，“茅厕没人。”
顾青阳便看向掌柜。
掌柜赶紧道：“安平郡主饶命，小人说的都是实话。那公子……”
“这两幅画多少钱？”顾青阳打断他。
“不要钱不要钱，安平郡主喜欢，尽管拿去就是。”掌柜哪里敢收她钱，只想她赶紧拿着画卷走人。既然他要送，顾青阳也不客气，看一眼后门方向后，带着画卷走了。
等上了马车，她从青霜手中拿过画卷，又重新打开。
“这画卷……奴婢看着有些眼熟。”青霜道。
顾青阳的目光依旧落在八角亭上，听到她的话，随意的问道，“怎么个眼熟法？”
“画这幅画的人，奴婢当该是认识的。不过，一时半刻，奴婢也想不起来是谁。”青霜认识的打量了一翻两幅画，又仔细的搜罗了一下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么号人。
“想不起来没关系，明日去见一见就知道了。”顾青阳道。
朝暮、孤寂、独身一人。
呵。
顾青阳微一勾唇。齐文宣想做什么，几乎不用深思，顾青阳就猜测出来了几分。
让青霜将画卷收好，顾青阳靠到软枕中，闭目假寐。
……
灵隐寺山高，风景秀丽。
站在朝云山的八角亭中，耳边除了瀑布从高处落到水潭撞击出的巨大水响外，还有从灵云寺传来的禅钟声。
再有两日就是四大书院大比的日子了，往日人来人往的朝云山，近日来越发的清静。
齐文宣坐在八角亭中，面朝着瀑布方向，独饮着一杯清茶。
茶是野茶，味苦还涩。
两杯茶尽，有脚步声从身后的青石路传来。
敛眸，眼底划过一丝阴沉笑意，齐文宣站起来，转身看去。
顾青阳依旧是一身红衣，身量高了些，模样也越发的出众了。齐文宣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双手不自觉的便收紧成拳，却又在她进到亭子往二楼来的瞬间，慢慢的松开，连脸上的表情都松懈下去，渐渐染上一丝卑恭。
“草民见过郡主。”顾青阳上到二楼一刹，齐文宣跪到地上，以头触地，给她行以大礼。
顾青阳看他一眼，在桌前坐下，目光在他的那半杯残茶上扫一眼后，又看向近前的瀑布还有远处的灵隐山。
“何时回京的？”顾青阳问。
她没有叫他起来，齐文宣便也继续保持着大礼的姿势跪伏于地，“回来有些时候了。”
“回来做什么？”顾青阳再问。
齐文宣沉默片刻，方才答道：“草民与郡主之间，还有误会未解。”“所以，”顾青阳的目光从远处的灵隐山收回来，落到他的身上，“你是回来跟我解释误会的？”
“是。”齐文宣答道。
“那你解释吧，我洗耳恭听着。”顾青阳敲敲桌子，觅云、觅雨提前食盒上前，将齐文宣的那半盏残茶收下去，摆上了精致的点心和名茶。
茶香袅绕，钻进齐文宣的鼻子，他指尖一颤，无数的愤怒与嫉恨翻涌上来。他头触着地，也不怕顾青阳看见，因此毫不加掩饰，“草民对郡主一片痴心，从来没有陷害过郡主。郡主身份清贵如天边皓月，草民身份卑贱，如路边的蒲草。草民自知，想要同郡主走在一起，仅靠草民微薄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所以……”
“所以在姚嬷嬷拿来鸳鸯玉佩，让草民说是郡主送的定情信物之时，草民才鬼迷心窍，未经郡主同意，便自作主张，应承下此事。事后，草民也曾想跟郡主坦白，只是这是草民唯一的机会，草民不想放弃，才一错再错，惹了郡主误会。”
顾青阳叫了半块桂花糕，又喝了半杯茶后，见他不再吭声，便拿锦帕净了手，“说完了？”
“草民待郡主，一如曾经，初心不改。”齐文宣诚恳道。
“鸳鸯玉佩是姚嬷嬷给你的？”顾青阳起身，慢慢踱步到他跟着后，蹲下来，示意他抬头。
“是。”迎着她明亮清冷的双眼，齐文宣心中微窒，但他强忍住了。
“玉佩给你，总是要寻时机才能发挥用处。也就是说，我坠马受伤一事，是你们算计好的？”顾青阳问。
“不是。”齐文宣否认，“那日，草民并不知郡主会来。而且，草民和谢五小姐从来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并没有如外人所议那般亲近。”
“坠马之事不是你们算计的，那么，你们原本是打算如何引出鸳鸯玉佩的？”顾青阳逼视着他的双眼，不容他有半分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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