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子哭丧着脸看暗卫:“这我怎么知道,我不好说的,我一直伺候明贵人,我哪里知道那些。”
一连串的否认从小伍子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可信度,反而听起来还有些口不择言。
暗卫将小伍子的领子一把拽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的。”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太监的习气,胆小怕事,连说真话都不敢吗?”
“不是男人了,没根了,连人都不是了吗?”
“一点骨气没有。”
小伍子被暗卫说得呲牙咧嘴的也不敢辩驳。
他顾忌地看向屏风,更不敢说真相。
“……”
“小伍子,你若是真的知道什么,就说吧。”
屏风内传出来明媚儿虚弱又压抑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响在没人说话便针落可闻的屋子里是掷地有声。
明媚儿眼见今日恐怕不得善终,不管门外的人到底是景文帝派来的还是贼人,屋内的暗卫又会不会继续保护她。
今夜都是险象环生的。
若是当真要死,她必须也要在临死前知道真相。
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
“钦天监…钦天监确实说过这些话。”
小伍子支支吾吾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所说的内容和男人方才说过的大体相同。
“……”
这话一落,屋内寂静无声。
很快屏风后就传来明媚儿难耐地痛呼声和陈翠着急的声音。
“花花没事,咱们将孩子生下来,陛下不会那么狠心的。”
小伍子眼见着里面因为自己的一席话不太平,立刻又大声开口找补道:
“明主子,陛下真的没有下令要除掉您腹中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派奴才继续伺候明主子了。”
“况且还有七爷和八爷,也都守着明主子呢,肯定不是陛下下令杀龙子的。”
这句找补很快泯灭在明媚儿的痛呼里,听不见一点回响。
“从前陛下不下令是因为陛下心善,如今陛下为了江山考虑又下令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若是你,你会让人生下来一个克父克母的妖孽灾星吗?”
门外男人继续开始拱火。
屋内的氛围也因为有小伍子方才亲口承认,确实有钦天监说的这番话而变得古怪起来。
但是谁都没有再开口,更没有开门,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如今经过了方才的震惊和慌张,大家都冷静下来了。
他们接到的命令都是保护明贵人,哪怕门外的人说的是真的。
只要是没有货真价实的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或者是内门暗卫亲临口谕,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明贵人和她的孩子。
墙边沙漏簌簌响着,伴随着明媚儿的痛呼,宛若一道催命符。
片刻,陈翠从屏风内走出来找到小伍子,她的衣裙上都被血迹染污。
“小伍子,花花难产,一直流血,孩子根本生不下来。”
“这可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啊。”
陈翠脸色发白,脸上都是泪水,只有一双手是通红一片,全是血迹。
“难产…难产的药……”小伍子从地上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走着嘟嘟囔囔的。
他记得和郑嬷嬷闲聊时说过,若是明主子突然难产能用什么药。
因为那时有巫医大人和郑嬷嬷坐镇,谁也没有想到会轮得上一个小太监来配难产药。
郑嬷嬷不过随口一说,他也是随口一听,都没有入心。
如今想起来,小伍子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几个嘴巴子。
急得在屋子里到处走,翻来覆去地看一旁的药柜。
想起什么拿什么,几斤几两的他实在是忘记了,只有个模糊的重量便放上去。
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边刚熬上药没多久,门外的人仿佛耐心也被耗尽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门外开始传来大力的猛踹声,暗卫们冷剑出鞘,看守好门窗。
片刻。
一个黑影破开屋檐瓦片,竟然从天而降,落在屋内。
很快就和暗卫们缠斗起来。
小伍子小心护着药罐,端着火炉,趁着空隙闪进了屏风后面。
一进屏风,给他吓得够呛。
原本洁白的小榻,此时都是血污,明贵人苍白着脸和唇,像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陈翠在明媚儿双腿之间,正在想尽办法怎么样能让孩子出来,就差伸手进去拽了。
“明贵人,您别怕,奴才熬药呢,这个药很快,马上就好,您坚持一下。”
小伍子呼呼呼地扇着蒲扇。
屏风外面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暗卫们数量多,进来的黑衣人数量少。
再加上暗卫们有地理优势,目前还不算落下乘。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进来,门窗也因为没有人看守被破开大洞,呼呼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涌进来。
屋内温度极快下降。
暗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小伍子为了避嫌在屏风的最边缘,他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惨烈,吓得他手上的动作更快。
心中不住地祈祷:“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屏风内持续的好景不长。
在小伍子将尚且烫嘴的汤药喂进明贵人嘴里,自己又去拿止血汤药时,一个黑衣人拿着刀闯进来了。
“扑哧——”
刀没入人体之声,响在小伍子耳边。
也压在明媚儿的耳边。
“娘!”
明媚儿双眼圆瞪,目眦欲裂地看着猛然趴在自己身上,为自己挡下一刀的娘亲。
一时间心如刀绞,整个人像是被棒喝失神,连身上的生产之痛都仿佛感受不到了一般。
“娘!”
随着又是一声刀剑捅入人体之声响起,明媚儿撕心裂肺崩溃的哭声也响起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想将娘亲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想保护娘亲。
可是娘亲的力气太大了,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死死地抱着她,一点都不肯松手。
这一切变动发生的极快,小伍子终于回过神来。
心中被火热的愤怒填满,顾不得烫将火炉上的药罐端起,扔向黑衣人。
滚烫的药汤倾洒在黑衣人身上,让他继续刺刀的动作一顿,发出一声痛呼向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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