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就是当初最先跟着许棣的丫鬟,原来白术也是跟着许棣的,只是后来去跟着陈兆慈学医,许棣身边就一直留着白芍,白芍是这些丫鬟里面长的最不起眼的,跟着许棣也不是近身伺候,只是帮着照料些行李,而且许棣有时候要出门,白芍就留在家里面,守着许棣的院子。
许棣后来成了亲,白芍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还是在许棣的院子里,不过听说现在帮着照顾两个孩子。
白英把碗筷放到水盆里,想到这十多年走过的路,感慨万千,拿了个小板凳挨着白术坐下,说:“当年咱们都是几岁的年纪来到这个家里,白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没有被夫人买下来,会怎么样呢?”
白术放下手里的柴火,看着灶膛里面跳动的火焰,沉默良久,说:“我自然是想过的,有时候半夜里睡不着,我都会在想,我是多么幸运啊,能够被夫人买回来 ,而且我还跟着夫人学了一身的医术,白英,日后我就算是被府里放出去,我不想找个人嫁了,就凭着我这一身的医术,我都能把日子过好了。”
白英点了点头,她其实很羡慕白术几个的,但是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天赋,也就歇了学医的心思,不过家里的丫鬟们都要读书识字,白英不敢说自己学的多么好,但是日常的账簿,来往信件,甚至是写信都没有问题。
白英知道,就凭着自己读过书,能识字,日后就算是想要找个人家,都是别人家过来求的,可是白英不愿意找人家嫁了,她心里想的很清楚,就算是找个人家嫁了能怎么样呢?左不过是要去伺候一家子的老小,还得给人家生儿育女,白英已经跟许栀说过了,到了年纪,她就自梳了,日后给许栀做管事的嬷嬷。
白术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英悠悠的说道:“白术,我都想好了,日后我是要自梳的,我可不想去给人家生儿育女侍奉一家子的老小,我觉得现在过的就很好。”
白术劝道:“姑娘是个好人,你要愿意留下来,她总会把你 给安排好的,可是白英,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你孤苦一人,姑娘是不是还要为你担着一份心呢?”
白英听了白术的话,一个愣怔,白术接着说:“咱们在府里这么多年,手头有那么多的银子攒着,你要找一户本分踏实的人家,就是嫁过去,日后生了孩子,可以把孩子交给婆婆带,你依旧是跟着姑娘照顾姑娘啊。”
白英不由得想到白日里许栀劝隔壁冯夫人平氏的话,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白术。
白术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她跟白微都商量好了的,日后要跟着夫人学医术,而且夫人曾经说过的,日后想要在大梁开办一家专门教人学医术的书院,到时候,她们要跟着夫人去书院做先生的。
白术笑着说:“我跟白微她们几个是一定要跟着咱们家夫人的,夫人说日后要开一家专门教人学医术的书院,我们就在书院做先生,夫人说日后呀,等我们老了,就专门给我们找个院子,再找几个照顾我们的小丫头,让我们养老。”
白英听了,撅着嘴巴说:“夫人就是偏疼你们几个。”
白术想到为了学好医术她们几个付出的努力,叹了口气,说:“白英,我跟白微她们几个为了学好医术,也是付出了很多很多,不说别的,就说扎针的时候,我们可都是相互往对方身上扎的,那么多的草药,我们一样一样的记药性。”
白英自然是知道几个学医的姐妹为了学好医术付出了多少,拉着白术的手,说:“我这不是想着我能干的时候跟着姑娘倒是好,可我总有老的时候啊,等我老的不能动了,那不就是姑娘的拖累了吗?白术,要不然我就找个人嫁了,然后生几个孩子,只要我能够挣钱,婆家还能拦着我在家里不让我出来挣钱吗?”
白术笑着说:“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咱们年纪都不小了,要不然哪天找个机会你跟姑娘说说你的想法,让姑娘帮你找个合适的人家?”
白英摆了摆手,说:“姑娘成日里那么多事情要忙呢,哪里能够顾得上我,我先打听打听家里这几个管事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要有合适的我就问问人家要不要娶我。”
白术听到这里,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姐妹,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说什么,只能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许棣跟许栀还有郑伯源一起去了后院吴慕岳住的院子,许柏跟陈玉园正忙着把自己藏着的那点干果零食找出来准备接待远道而来的许棣呢,许棣到的时候,就看到吴慕岳平日里歇息的那个榻上放着的小炕几上面放着好几样的梅子蜜饯,旁边还放着一壶茶。
吴慕岳笑着让许棣到榻上坐着,许棣也没有推辞,就坐在了吴慕岳的对面,许栀几个就坐在房间里面的几把椅子上。
房间里掌了好几盏灯,就着昏黄的灯光,吴慕岳认真的打量着已经好几年不见的许棣,大概是因为做了官,平日里发号施令的缘故,吴慕岳觉得许棣身上的气质比起前几年看起来硬朗了很多,而且带着几分的威严。
吴慕岳对许棣说:“难为你这一路赶过来了。”
许棣捏起一颗梅子蜜饯放到嘴里,嚼了两口直觉得一股酸甜让两颊一阵的发酸,接着就是满嘴的唾液。
赶紧喝了一口茶,许棣说:“舅爷,登州距离淼州也不是很远,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亲自过来,哪里能够放心?”
吴慕岳却想到许棣就这么过来,有些不合适,问道:“那登州那边你有没有安排好了?”
许棣点头道:“这是自然,舅爷,我作为当地的主官,如果不能做到离开我这个主官之后政令不能行,府衙不能正常办公,那我的掌控力就很失败,您放心就好,我离开登州十天半个月的没什么问题。”
许棣看吴慕岳依旧是一脸的担忧,小声的说:“上次我回京的时候,专门去找了圣上,圣上给了我一个金牌,有了那个金牌,我可以去附近的州府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这个可是我特意去圣上面前求来的。”
吴慕岳这才点了点头,就连许柏几个也是放了心,上次辽东出事,许棣无诏带着人去了辽东,被人在朝堂上很是参奏了一本,而且因为这个事情,一个大朝会吵得热火朝天,最后还是梁承帝发了火,说他们就会放马后炮,不知道前线战事紧急的时候,多耽搁一点时间就会改变整个战场的局面,最后还骂了几个御史尸位素餐,只会指手画脚,不干实事,这才把事情刚给压了下来。
本朝的御史,有直接面圣的权力,也又弹劾任何官员的权力,不论这个官员比自己的官职大还是小,都可以直接上本参奏。
许棣后面很是不忿,暗地里找人把那几个御史家中的一些事情调查了个清楚,没几天京城大街小巷的就贴了好些关于这几个御史家中隐私的大字报,什么宠妾灭妻了,什么抛弃糟糠之妻了,还有个家里的孩子不争气,闹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了,几个御史名声扫地,自请辞官,梁承帝可是好一顿的劝勉才算是把人留下来。
不过许棣也被梁承帝请到御书房一顿骂,说他做事情太激进,不给别人留脸面,许棣那个时候长了个心眼,求了一块令牌,为的就是万一有什么需要自己亲自去的地方,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就去。
这些事情吴慕岳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听到许棣说起那个金质的令牌,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说:“许棣,怪不得圣上说你做事情激进呢,你确实是有些激进了。”
许棣笑着点了点头,说:“舅爷,我还年轻呢,激进些也是应当的,待到我到了我父亲那个年纪,再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就是了,不过这么做,确实是让人心里痛快呀,那些酸儒成日里就知道盯着别人的屁股,倒是不想一想,他们的屁股是不是干净,总不能一直这么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吧?”
许柏想起京城传来的消息,走到许棣身边,挨着许棣坐着,说:“大哥,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跟你讲,我现在谁都不服,我就服你。”
许棣用食指轻轻的敲了敲许柏的额头,说:“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功课怎么样,明日里有时间我好好的检查检查。”
许柏撅着嘴巴,不开心的说:“你看你,就会给别人泼冷水,你不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问人家功课是最大的恶意吗?”
许棣笑了笑,说:“我还真不知道呢,我只知道,功课要学不好,日后想要在这个世上立足,都会困难呢,为了让你日后能够立足社会,现在做个恶人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许柏不想再说话了,他就知道,不能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大哥抱有什么幻想才是,看看,自己真的是扒着眼睛照镜子,自找难看。
许柏现在就想到一边去自闭去,许栀笑着拉着他坐好,说:“好了,坐好听大哥说说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这会从登州到淼州的路可是不好走呢。”
许柏这才一脸担忧的看着许棣,许棣笑着说:“倒也不知多么难走,我们临走的时候做的准备很周全,有两座桥塌了,过不来就在当地找了些木头做了木筏子,后来马家的船接了我们,到了淼州之后,从河边往淼州城这一路上倒是最难走的,很多路已经没有了,要不然也不会走了这么久才到的。”
吴慕岳点了点头,说:“明日后日的就能出太阳了,到时候淼州城还有周边的一些村庄都要重新建设,伯源,你们楚大人是个什么意思?”
郑伯源冷笑两声,说:“楚大人看样子是在等着朝廷的赈灾银子呢,往年淼州的赈灾银子,大部分落到了他们的口袋里,这次应该是也不例外,大哥,你这一路上没有被人发现吧?这楚怀圭实在是不是个好人。”
许棣皱着眉头说:“我跟他县试时候认识的,当时感觉还是个挺厚道的人,后来他一路乡试会试考过来,我去吏部请人打听过的,此人虽然不是多么精明能干,总是个厚道人。”
郑伯源细细的把白日里听冯绍礼说的赈灾粮食还有赈灾银子的事情说了一边,许棣听了,看了看吴慕岳,吴慕岳沉吟良久,说:“前几日半夜楚大人派了人 过来,这几日我看他跟往日一般去城门口巡查,还去府衙帮着照料百姓,神情毫无二致,原先我还琢磨着,此人要么没有参与其中,要么就是一个非常会掩饰自己的人,现在看来,此人确实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从淼河到淼州这一路上,已经有人把前几日郑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棣心里清楚,这楚怀圭现在已经是三皇子阵营中的人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很得三皇子欢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派给楚怀圭了。
许棣点了点头,说:“既然已经冒了出来,自然不会就这么容易歇了这份心思,好在现在我已经来了,明日一早伯源带着一些登州特产过去,就说我派人送过来的,后续还会有很多的东西再送过来,都是淼州现在急需的用品,我想,楚怀圭不会想到我亲自过来的,毕竟我现在是登州的知府,没有诏令是不能轻易离开牧守之地的。”
郑伯源答应下来,看时间不早了,吴慕岳让众人先去歇息。
许棣去前院郑伯源的院子跟郑伯源一起住,许栀送两个人往前院走,走到前院书房院子门口,许栀说:“大哥,隔壁冯大人家的长女已经十三岁了,我想给她说一门亲事,想要拍先问一下你的意见。”
许棣笑着说:“你要做冰人,怎么会先来问我呢?”
许栀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到三舅舅家的玉涵表弟嘛,我心里也没有底,就想先问一下你的意思。”
许棣想了想,说:“过几日我估计舅舅家会有人来的,到时候如果是三舅舅来,你帮着问一下不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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