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的话刚说出口,就看到郑伯源原本有些黑的脸直接成了酱色。
许栀笑着看着郑伯源,倒是把郑伯源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席靖安这会已经帮着把食盒从马车上提下来,堤坝上的衙役已经本喊下来吃饺子了。
平氏认识的衙役比较多,许栀往日里不怎么出门,虽然郑伯源在衙役们中间威信比较大,当然了,这得益于郑伯源带了这么多年的兵,男人天生就会对军人身上的那股子劲头感兴趣,可因为许栀不怎么到人前,这会倒没有几个衙役 过来道谢。
平氏笑着招呼衙役们吃饺子,那些人一人端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吃起来很快,碗里的饺子很快就见了底,平氏就喊着:“慢点吃,慢点吃,今日里的饺子咱们管够的。”
许栀催着郑伯源快些去吃,那边席靖安已经端着两个盛满了饺子的碗跑过来,说:“大人,赶紧吃,要不然待会没得吃了,那些人就跟恶狼一般,一口一个都嫌少的。”
郑伯源吃了一个,点了点头,说:“这个饺子馅真鲜。”
许栀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郑伯源吃饺子,听到他说吃着鲜,笑着说:“里面的虾皮还是上次 哥哥送的呢,我倒是喜欢吃猪肉白菜馅的,等到了冬天,每日里吃都不腻。”
郑伯源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咽下一个饺子,说:“不管什么馅的我都喜欢。”
想到郑伯源小时候,虽然是侯府的嫡子,过的却也不是多么的宽裕,估计想吃了厨房都不愿意给他做呢。
想到这些。许栀有些心疼,对郑伯源说:“我打小跟着我娘学的包饺子,包包子,做的还不错,等日后你想吃了,我就包给你吃好不好?”
郑伯源听了许栀的话,咧开嘴笑了起来,白生生的牙齿在阳光下看起来更加耀眼了。
许栀待到郑伯源吃完了饭,就回到马车边,这会大家都在堤坝上守着,就怕淼河水什么时候冲毁了哪里的堤坝,这会的淼河水,因为前面几场雨,水面上升了不少了。
平氏跟冯绍礼交代了几句,扯着三个孩子就过来了,擦了擦眼泪,对许栀说:“咱们走吧,在这里也是给人家添乱。”
许栀笑着扶着苗儿到马车上,看平氏脸色不好,就知道跟冯大人闹矛盾了,不过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哪里有不吵架的呀,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有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句话了。
平氏做到马车山,操了擦眼睛,扭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一直快要到城门的时候,才低声对许栀说:“我相公身子骨不好,最近一直在堤坝上操劳,我让他回来歇歇,他还骂我。”
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有自己的奋斗目标,当这些发生矛盾的时候,两口子之间吵架是在所难免的。
平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说:“我体谅他,这些年他一边办差一边读书,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实在是怕他因为太过操劳了坏了身子,可这次,你也看到了,脸黑成那样,瘦的皮包骨,我真怕一阵风来就把他给吹跑了。”
挨着平氏坐着的苗儿抬头反驳道:“阿娘,爹爹那么高,才不会被风刮走呢。”
平氏不由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是是是,你爹怎么能被风刮走呢,阿娘说错了。”
平氏就是心里憋屈,想i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说出来了,心里也就好受了,等到马车进了胡同,人已经开朗了,笑着对许栀说,晚上她烙菜饼,烙好了让禾儿给送过来几张。
马车停在门口,许栀下了马车,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不高的小小少年,看到许栀咧嘴就笑了起来。
许栀提着裙子跑过去,惊喜的说:“柏哥儿?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来了?哎呀,柏哥儿又长个了,再过些时候就要比姐姐还要高了呢。”
那个小少年正是许柏,这会正被许栀拉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上次分别,许柏个子还不是很高,这次见面,许栀发现许柏竟然只比自己矮半头了。
许柏笑着说:“可不就是我嘛,姐姐,我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许栀眼里含着泪,一个劲的点头,说:“想,想,怎么能不想呢,你可是我从小带大的呢,过年你都没有回家去,你姐夫又出了事,我相觑看你都不成。”
“我这不是来了嘛,我姐夫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原想着当时就回京城的,只是手头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好几个月,后来大哥写信说你跟姐夫来了淼州,舅爷正好没事,我跟阿园磨了好久舅爷才带着我们过来呢。”
许栀听到许柏说舅爷也来了, 赶紧提着裙子往院子里走,说:“舅爷也过来了呀,走走,我赶紧去给舅爷磕头去。”
吴慕岳站在外院的梧桐树下,下午的阳光很是柔和,那从树叶的空隙之间落下的光斑落在吴慕岳的身上,让许栀觉得就好像是吴慕岳带着无数的光,落在这人世间。
许栀给吴慕岳福了一礼,喊了声“舅爷”,吴慕岳点了点头,说:“看到你们在这里过的挺好,舅爷就放心了。”
许栀请吴慕岳进房间里坐下,待到白英给上了茶之后,说:“舅爷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淼州虽然不是个剁好地方,有几个地方还是值得去看一看的。”
吴慕岳笑着说:“我这次带着阿柏跟阿园过来,就是准备要多住些日子的,我听说伯源在堤坝上已经待了好些天了,现在正式汛期,淼河情况复杂,一个不好河堤就会溃了,我呀,想要让阿柏跟阿园好好的看看,这水是怎么样治理的。”
许栀没想到吴慕岳竟然是这个意思,想到堤坝上的条件,心疼的说:“舅爷,方才我跟隔壁的嫂子去堤坝上送饭的,那堤坝上的条件实在是艰苦,阿园跟阿柏年纪还小呢,过去要吃很多苦的。”
吴慕岳摆了摆手,说:“我就是要让两个孩子吃苦的,人活着哪里有不吃苦的,最重要的是要从吃过的苦里面知道日后如何让日子过的甜才是,舅爷这次呀,带着两个孩子就是想要让他们知道过日子,不是都像家里人那般过日子的,世间百态,有人家过的奢靡,有人家过的潦倒,总得都要见识一下。”
许栀再不说什么了,只是想着如果两个孩子真要跟在郑伯源的身后,那就帮着找两个功夫好的侍卫,一定要随时守好了两个孩子才行啊。
白英早早的就去厨房安排晚饭了,傍晚时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股诱人的饭菜的香味中,许栀让人把桌子摆在院子里,刚摆好了桌子呢,禾姐儿拉着苗姐儿的手,另外一直手提着一个盖着白色棉布的竹篮子,从大门口过来。
还没走近呢,苗姐儿对着许栀喊道:“婶婶,我阿娘做的韭菜馅的菜饼,我跟姐姐给你送几个让你尝一尝。”
许栀谢过两个人之后,禾姐儿看到脸上带着水珠,刚从后院跑过来的许柏,微微的红了脸,侧身行了一个礼,倒是苗姐儿,好奇的盯着许柏看,待到看到陈玉园从后院过来,笑着拍手对许栀说:“婶婶,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
许栀拉着苗姐儿的手,笑着说:“这两位呀,一位是婶婶的弟弟,一位是婶婶的表弟,苗姐儿可不能喊哥哥的呀。”
苗姐儿疑惑的问道:“不能喊哥哥吗?那要称呼什么呢?”
许栀想了想,说:“叔叔?”
苗姐儿摇摇头,说:“哪里有这么小的叔叔呢?婶婶,我还是想要喊他哥哥。”
许柏看苗儿小小的年纪,雪团一般,难得是性格开朗活泼,极是喜欢,笑着说:“姐姐,人家愿意喊我哥哥就喊我哥哥呀,不就是个称呼吗?我还想着喊我哥哥让我显得年轻一些呢。”
许栀嗔笑着拍了拍许柏的肩膀,说:“说的什么话,你这才几岁啊,就想着显得年轻一些?算了算了,你们这些的孩子,愿意怎么样就怎样吧。”
陈玉园看到白英把篮子里面的几个菜饼拿了出来,放到桌上的一个竹编的盘子里面,那菜饼虽然外面一层是面粉,却不知道如何做的,看起来竟然隐隐的带着绿色,闻起来更是让陈玉园觉得嘴里的唾沫分泌的 更加旺盛,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白英笑嘻嘻的说:“表公子,这个菜饼可是隔壁冯家夫人拿手的饭食呢,听说当年为了供着冯大人读书,冯夫人还去酒楼里面给人家做这个菜饼,味道真的是没得说的。”
陈玉园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说:“白英姐姐,闻起来确实是很香。”
苗儿听到白英跟陈玉园的话,傲娇的点了点头,说:“我阿娘做的,自然是没的说了,两位小哥哥运气好,正好碰上我阿娘做菜并,待会你们好好的尝一尝哈,要尝着好吃了,我再去央着我阿娘帮你们做好不好?”
许柏笑着点头,说:“好啊,怎么不好,对了,我们还带了些好吃的呢,你等一会,我去 给你找一下啊。”
许柏拉着陈玉园往后院自家住的院子跑,那边禾儿红着小脸拉着苗儿跟许栀告辞,许栀笑着说:“先别走,我让白英待会送你们回去。”
禾儿不让,那边苗儿却是不走,非得说方才的哥哥让自己等着他的,她得信守承诺才是,把坐在一边的舅爷乐的一个劲的捋着胡须笑呵呵。
许柏跟陈玉园回来的很快,许柏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白英接过来,许柏说:“这个是我们在路上买的点心,味道还不错,天热不能放时间长了,拿回去可要赶紧吃了才是啊。”
苗儿笑眯眯的点点头,白英提着食盒,牵着苗儿的手就去了隔壁冯家。
厨房已经把饭做好了,许栀陪着在院子里吃完饭,平氏做的那菜饼味道实在是好吃,就连舅爷都吃了好大一块, 更不用说许柏跟陈玉园这两个正是能吃能长的半大小子了,俩人一人吃了一个都还不够,许栀没敢给吃太多,这菜饼不是发面做的,晚上吃太多了容易积食。
吃过饭,许柏还想去街上看看呢,许栀说:“最近是汛期,白天倒也罢了,晚上谁还有心思做生意呀,各家都是准备好自己的细软,就准备听到消息就赶紧撤呢。”
吴慕岳听了,摇了摇头,说:“这淼河,确实是不容易治理,历朝历代都没有把这一条河给治理好了,到了发洪水的时候,不是任着这河水肆虐,就是找个地方扒开一条i口子把河水引导着放了,左右是要牺牲一些就是了。”
许柏想到后世那些治理水灾的法子,现在科技太落后,很多事情也就是想一想,不能真正的去投入实施,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这水患,就真的没法子去治了吗?总听人说什么人定胜天的,这不是空话吗?”
吴慕岳摇着手里的扇子,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呀,世间万物,但凡是存在的,就有一定的道理,就像这水患,为何存在?我曾经去过淼河的上游,那边有很多南北走向的山,每年从西南方向刮风来的时候,山的这边就会有大雨,山上的雨顺下来之后,汇集到山下,就形成了淼河的源头。”
许柏听了吴慕岳的话瞠目结舌,他真的没有想到,吴慕岳作为一个古人,竟然能够这样仔细的观察到淼河水患的最终的源头。
陈玉园很是感兴趣的问道:“老师,为何事西南方向刮过来的风之后,淼河上游的山上才会有雨呢?”
吴慕岳摇了摇头,说:“我在淼河上游的山上住了几年,仅仅是观察到这样一个现象,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刮了西南方,然后这一片就开始下雨,至于说为何如此,为师真的是说不清楚了,这淼河呀,年年治理,却是一直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治理法子,每到发洪水了,只能是任其肆虐或者是直接找个地方破开了堤坝行洪。”
许柏对于吴慕岳的话一个劲的点头,且不说吴慕岳仅凭自己观察到西南风这边就会下大雨,就说行洪吧,别说现在了,就是到了后世,在水灾实在是太大的时候,也会在一些专门留下的泄洪区泄洪,为地就是能够保住更有价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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