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但凡是他想到的,就一定要去做。
老夫人这次真的是把她的家底交给了许棣,当年老夫人手底下这些人,其实都是曾经跟随老夫人的母亲的人,也就是曾经随着那位传奇长公主南征北战的人。
李家梁他们家的祖宗,仅仅只是那位长公主的近卫,那些精锐,一直被老夫人养在另外一个庄子上,而且,每一位成家之后,都会从家族之中挑选出来一位资质最好的,接受培训,一代一代,已经经历好几代。
当许棣在那个已经成为一个挺大的村落中见到那一对能够以一敌百的精锐时,眼睛都亮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棣对那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长公主充满了好奇,他很想知道,当初长公主时怎么想的,为何会给自己的后代留下这么一队人马,是对这个时代没信心还是对跟自己同出一脉的皇帝没期待。
许棣当即就给这些人布置了任务,派了几个个人去江南,又派了一对十个人去辽东,上次许荛来信,说金人最近蠢蠢欲动,许荛怕他们有什么异动,许棣手头人手足了,索性写了一封信,让这一小队人带着,去辽东帮许荛,这些人,不管是刺探情报还是上阵杀敌,都是顶尖的,就算是不去做这些,自己的人,守在许荛身边,许棣也放心,自打上次梁承帝敲打了许棣之后,许棣心里对梁承帝抱了一丝警惕。
把人安排好了之后,许棣也不敢多待,转到自己做粉条的庄子,检查了那边的工作,就回了京城。
许栀这天从通州回来,中午要在家里吃饭,许棣专门请了假,回家陪着许栀。
许栀买了好些给刚出生的小孩子用的东西,还买了两个拨浪鼓,许桐拿着一个,摇了几下,笑着说:“还别说,摇着这个真好玩呢。”
许栀一把夺过来,说:“这个是给我的小侄儿小侄女玩的,可不是给你玩的,你玩坏了怎么办?”
许桐气的指着许栀笑道:“我一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玩坏这个小东西?就算是玩坏了,你再去买一个不行吗?你现在可是咱们家最会挣钱的人呢。”
许栀听到许桐这样说,皱着眉头,说:“我会挣钱,可是我也会花啊,五姐姐,我挣的那些钱,马上就会跟流水一般的花出去的,说不定到时候挣得不如花的快,我还得借钱过日子呢。”
许桐听了,不相信的说:“你就会哄我,别以为我不像你一般,成日里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啊,我也是读过很多书还去过雁门关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哄的。”
许栀拉着许桐的手,耐心的说:“五姐姐,你知道我为啥想着要挣很多钱吗?当初我们在河西的时候,因为战乱,很多青壮年战死,剩下家中的老人还有孩子流离失所,我爹爹去之前,河西街上很多要饭的,流浪的,我爹爹就用官中的钱建了慈幼院。”
许桐听到这里,神情很是认真,许栀看她认真听自己的话,接着说:“一开始的时候,吃住都是官中拿钱,慢慢的,钱就吃紧了,我爹爹就琢磨着让这些孩子学一些能够挣钱的本事,老人呢,学一些小手工,能够挣钱养活自己,咱们河西那边不是有专门做毛线的地方吗?一开始的时候,爹爹就是请慈幼院的一位老人家帮着做出来的。”
回想当初许荛带着一大家子在河西的事情,许栀眼里满是怀念,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谁都不看好爹爹,爹爹又是个想要做事情的人,我记得为了把毛线做的好,爹爹可是很长时间都泡在作坊那边,请了好些会纺毛线的手艺人,这才把毛线做了出来。”
现在河西的毛线在大梁也算是一种普及率很广的东西了,有钱人家呢,买些质量好的毛线回去,或者是织毛衣,或者是织手套袜子,什么时候都有心灵手巧的人,许荛只是把最基本的织毛衣的手法推广出去,现在市面上的毛衣毛裤竟然已经有很多种花型了。
许桐看许栀说的慢,催着她赶紧往下讲,许栀说:“后来,咱们河西的慈幼院就靠着这个纺毛线的手艺,养大了好些没了爹娘的孩子,也给很多老人送了终,后来,我去过很多的地方,每个地方的慈幼院都不一样,有些地方甚至就是形同虚设,五姐姐想要办好慈幼院,前期需要投入大笔的银钱,后面还需要人精心的管理,哪哪都要钱,而我呢,就想要建很多的慈幼院,我想要让那些没了依靠的孩子有所养,让那些孤苦的老人有所依。”
许桐没想到许栀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拉着许栀的手,很是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才说:“九妹妹,家中人都说咱们老祖母最心疼你,我现在才明白,你值得老祖母最心疼,你也值得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好好心疼你。”
许栀听了许桐的话,笑着说:“五姐姐,那可真是谢谢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了。”
许桐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我没什么钱,嫁得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实在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九妹妹,五姐姐只能祝你日后能够心想事成。”
吃过饭,许栀陪着李悦溪说了几句,看李悦溪精神不是很好,就跟许棣去陈兆慈那边说话。
天冷了,陈兆慈中午也就不再午睡,看到兄妹两个过来,赶紧招呼着给他们上茶上果子,许栀吃饭的时候看许柏吃饭急匆匆的,吃过饭跟许栀说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问道:“娘,小七最近在忙什么?我看他吃饭那么快,吃了就急匆匆的走了。”
陈兆慈笑着说:“忙他的功课啊,早上起来要练功夫,还要读书,写你舅爷给他布置的作业,你舅爷前些日子带着玉园去了乡下,说腊月之前回来,小七没跟着去,你舅爷就给他留了作业,说让他定期去交的。”
许栀点了点头,说:“我说呢,看他吃饭都跟抢一般,对了,舅爷怎么会带着玉园去乡下呢?这么冷的天,在乡下多冷啊。”
陈兆慈说:“他在乡下庄子上种了几亩地,前些日子收玉米,去了就没有回来,说乡下住着舒坦,人上了年纪,图个清静,乡下庄子上的院子建的挺好,有地龙,有火墙,不冷。”
许栀听了,有些神往,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像舅爷一样,想在哪里住着,就能在哪里住着呢,那样的日子,想一想就美得很。”
许棣听了许栀的话,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许栀看许棣这样问,眼圈不由得就红了,倒是把陈兆慈跟许棣吓了一跳。
陈兆慈赶紧揽着许栀的胳膊,说:“哎哟,娘的乖乖,这是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情跟娘说,娘帮不了不还有你哥哥吗,你哥哥要帮不了,还有你祖父跟老祖母,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吗?”
陈兆慈说着话,从袖带里摸出来帕子,就要给许栀擦眼泪。
许栀从陈兆慈的手里扯过帕子,自己胡乱的抹了抹眼睛,吸了一口气,说:“娘亲,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想要把事情做好了,真的是太累了,要是事情不好做吧,我使使劲,做好做不好的都是我的事情,可你做事情,别人给你使绊子,这心里就觉得挺不好受的。”
许棣听到这里,就知道这是出事了,许栀打四岁的时候当着刚过来的父母还有哥哥哭过那一会,。后面真没有见她情绪有这么不好的时候,许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京城两家铺子,大家都知道靠着永宁侯府这棵大树,一般人不敢去打主意,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可最终是把铺子给开了起来,而且开的还很好,最起码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日进斗金的好铺面。
既然不是京城铺子的问题,那就是在通州遇到事情了。
通州距离京城半日的路程,是个内陆码头城市,去南边最快的路就是从通州坐船到余杭,如果想要继续再往南,或者是从余杭坐船出海,或者是走陆路,都是极便宜的路。
通州因此很繁华,很多商号在通州都有分号,也因为如此,通州,这个不大的地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要在通州立足,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许棣对许栀说:“小九,你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你说出来,我们帮着你解决就是。”
许栀擦了把眼泪,说:“哥哥,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难而已,做事情哪里有不难的?我回来,跟你还有娘亲说说话,心里痛快了,再回去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兆慈有些担心的说:“小九啊,娘亲是怕你受了委屈啊。”
许栀握着陈兆慈的手,笑着对陈兆慈说:“娘亲,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不怕,别人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的,您放心就好,再说了,日后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还能一不顺利了就回来让你们帮着我出头吗?我自己想法子解决就是。”
许棣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通州那边真不是一般的地方,许棣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许栀说:“小九,我再给你几个人你带着,护卫你的安全。”
许栀笑着摇了摇头,说:“哥哥,我知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更多,手里的人之后不够用的,哪里还能再给我匀出几个人来呢?你们放心就好,有红姑在呢,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吗?”
许棣还是不放心,灵机一动,说:“小九,红姑跟青莲再厉害,也只是两个人而已,万一遇上对方人多的时候呢?至于人手,你放心就好,我还能够给你调派出来的。”
许棣想到梁承帝给自己的那一队人马,还有好几个在京城自己的宅子里面待着呢,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给许栀做个护卫吧,那些人,身手真的没得说,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带着令牌,真要遇到那些人,令牌一出,谁还敢跟皇帝的人动手?
许棣有了这个想法,但是让他们去给护卫许栀,算是出私活,不能就这么把人派出去,总得得了梁承帝的恩准才行,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事还得着落在陈五福身上才是。
第二天去上值的时候,许棣找了个空,请人给陈五福带了个信,傍晚还未下值呢,就有个小太监过来请许棣去翰林院门外的那个小树林说话。
许棣去了之后,看陈五福已经在等着了,赶紧行礼,陈五福笑着说:“许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许大人请老奴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陈五福跟许家关系向来是亲近,许棣笑着回道:“陈公公,棣这次是来请陈公公帮忙的。”
陈五福听了,开玩笑道:“许大人少年英雄,哪里还用的着老奴帮忙的。”
许棣赶紧舔着脸,说:“陈公公过誉了。陈公公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家妹开了几家店,最近想要在通州开分店的,昨儿个回来之后好一通哭,陈公公也知道,我那妹妹,打小家中待若珍宝,哪里忍心看妹妹被人欺负?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事还是得请陈公公帮忙才是。”
陈五福听了,自然是知道许栀开的店,那真的是日进斗金,满京城就没有她 的店挣钱快的,但凡是家中小有资财的人家,都以购买许栀店铺中的糕点为荣,特别是那什么奶油蛋糕,听说还需要预定,现在去定的话,再过俩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买得到呢?
陈五福笑着说:“令妹的店,那可不是一般的能挣钱呢,有人眼红也是在所难免的。”
许棣叹了口气,说:“陈公公,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那妹妹,打小就是个主意大的人,我们在河西的时候,我父开了河西的慈幼院,我妹妹在一边帮忙,谁知道她前两年就琢磨着要在大梁开很多家的慈幼院,陈公公您也知道,开慈幼院,可不是一般费钱的事情,我妹这才琢磨着挣钱呢。”
陈五福听了,不由得肃然起敬,如果大梁所有的慈幼院都能开的如河西慈幼院一般,那得多少人收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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