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礼还没回,旁边的老太太插话道,
“你还是赶紧看看文件吧,换啥换,人家只给你留了两个小时,还有这个必要换病房吗?”
“……”
周季礼忍无可忍道,“这年头,什么都在涨价,就是人越来越贱了。”
“你说谁贱呢?”
公司下属经常被他骂的哑口无言,但那老太太可不吃他那套,
“年纪轻轻,就知道用脸吓唬人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就像那个啥?”
老大爷接话道:“埃及的木乃伊。”
“对。”老太太一拍大腿,“瞧你这浑身包的跟粽子似的,不止像木乃伊还像一口井,横竖都是二。”
难得听到他BOSS被怼,徐彻很想笑,拼命忍住,腮帮子咬得生疼。
周季礼狠狠瞪他一眼,“我手机呢?”
徐彻恭恭敬敬把电话递给他,听到他不耐烦地吩咐道:
“给这两人一人一百块,堵住他们的嘴。”
徐彻点头照办,两个老人收了钱,立刻不吭声了,闹哄哄的病房终于清静了下来。
周季礼打开手机给南栀发信息。
【昨天的事是我唐突,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对不起。】
等了好几分钟,对方没回。
周季礼眉头皱起来,又发一条过去。
【我出车祸了,很严重,在XX医院,你会来看我吗?】
信息发过去石沉大海。
周季礼看着南栀冷冰冰的微信头像,怒火中烧,下意识就想把手机砸了!
手举起来的刹那,带动胸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头一次意识到,他的脾气在变得日趋暴躁,甚至渐渐在往失控的方向疾驰。
周季礼内心不由生出一丝恐慌,拼命将那股狂躁因子压下去,发出第三条信息:
【这段时间我很痛苦,栀栀,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信息发出去,屏幕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和一则提示: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一霎寂静。
周季礼呆愣愣地看着屏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剥开他的心脏,疼得无法缓解。
“栀栀……”
“南栀……”
手机滑下来撞到床沿,再滚到地板上,徐彻连忙捡起来。
一抬头对上老板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黯然的眼神。
“周……周总?”徐彻摁床头的服务铃,焦急道,“您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身后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徐彻背脊一僵,转身九十度鞠躬:“周老,您来了。”
“哼,度个假也让人度不安稳,”
周汉生杵着拐杖走进来,眼射怒火,逼视着床上的周季礼,训斥道,
“连夜让我从欧洲飞过来,就是让我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
他将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杵,厉声喝道:
“那份保证书在哪?还不赶紧签了字给商总送过去!季礼,你别忘了,周家不止你一个继承人!”
听到这话,徐彻浑身一哆嗦,脑海里浮现一张眉尾藏着刀疤、笑容极寒的脸。
他偷偷掀起一点眼皮,看到周季礼闭眼,良久后无奈道:
“知道了,父亲。”
……
为了应付门诊和考试,南栀这两天忙的昏天黑地,晚上常常看书看到深夜。
这天下午没有门诊,她正在家里刷题,明珠的电话打过来,“栀栀姐,你现在有空了吗?我让化妆师过去。”
南栀这才想起今晚还有场晚宴,视线从笔记本上抬起,扫向衣柜,最显目的位置挂着一条白色长裙,上面点缀着黄色羽毛,很纯很仙。
昨晚明珠让人送过来的十件礼服都非常惊艳,大露背珍珠裙、深V银色紧身亮片裙、红色大拖尾蓬蓬裙……一片姹紫嫣红里,南栀挑了一件最素的,毕竟今晚是明珠主场,她不想喧宾夺主。
“不用麻烦,应莺会过来。”南栀从裙子收回视线,瞥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们去酒店,到时候见。”
“好吧,栀栀姐,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哦,别把我当外人~~”
挂断电话,楼下响起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
南栀推开窗,看见应莺从车上下来,笑盈盈地朝她挥手:“hi,宝宝,我来啦~”
那辆泡过水的绿色骚包兰博基尼被她卖了,换成了红色法拉利,和应莺脸上的笑容一样,永远那么亮眼,那么鲜妍。
从驾驶室下来一位青年才俊,上前挽住应莺的手,抬头颔首,“南栀,你好。”
“你好,张杭慕。”
南栀合上笔记本,蹬蹬蹬下楼,看见母亲已经热情地迎了出去。
南母向来喜欢应莺,对张杭慕爱屋及乌,端茶倒水洗水果冲咖啡忙得不亦乐乎。
张杭慕很健谈,挑的话题南母也感兴趣,一时间屋里全是融洽的欢笑声。
应莺拍拍他肩,拎着化妆箱从沙发上起身,“你在这好好陪伯母,我和宝宝上去化妆了。”
张杭慕:“去吧。”
南栀和应莺并肩上楼,打量一眼,她身上穿着件金色薄纱裙,薄纱清透,底下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两耳垂挂着闪闪发亮的长条耳环,没有其他多余配饰。
“听说那个狗发疯了,还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应莺忍不住啧了声,
“认识他那么多年,以前也就觉得脾气差点,人渣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离谱。”
南栀没兴趣聊周季礼,换上那条白裙子,闭着眼任由应莺捣鼓她的头发,坐在梳妆镜前见缝插针补觉,“我不用那么麻烦,淡妆就好。”
应莺用电发棒给她做造型,平日里也是被人伺候的主,这会儿打工人助理附身,一手拿着电发棒,一手拿着发胶,嘴里咬着梳子,各种体贴,任劳任怨。
她脸上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嘻嘻地说:“商小姐的主场,谁敢抢她风头,你看我穿得多素。”
“不过呢,宝宝,你以后可是她嫂子,抢点也没关系。”
应莺扶着她脑袋,看一眼镜子里的美人,附耳,“你家辰禹给你送的红钻簪子呢?拿来我看看。”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成嫂子了。”
南栀缓缓睁开眼,勾了勾唇,总算是笑起来,“我去拿。”
应莺看她拎着裙子走出卧室,十几分钟后才过来,笑着问:
“放在哪?这么久。”
“保险柜。”
应莺接过盒子哈哈大笑,调侃道:“以前周季礼送你的香奈儿永恒钻石包也值好几百万,你怎么不锁起来?”
南栀脸颊有点烧,咳嗽一声,故作平静道:“那不一样,这个更贵,赔不起。”
“是你舍不得吧?”
应莺戳穿她,将她两捋长发挽成髻,从丝绒布里拿起簪子插进发丝,慢悠悠地说,
“这么漂亮的簪子怎么能收起来呢,宝宝,要戴。”
灯光下,南栀冰肌玉骨,白色羽毛抹胸裙衬得她甜美娇俏,三千青丝绾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云髻,宝石夺目,一张脸美艳到不可方物。
应莺端详片刻,满意地拿起手机,咔嚓拍照。
南栀心脏一紧:
“你发给谁?”
“还能有谁,你男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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