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磨蹭了半个时辰左右，方一同坐上石桌，准备开始享用有些晚了的午膳。
曼灵瑶借着这个间隙，提及了明日要择选药助的事情。
“师父，先前跟徒儿来毒医堂的翼你可还记得？
这次他同徒儿回盛京一趟后，突然收到家里人传来的书信，说是有急事要归家一趟。
如此，明日的药助择选，徒儿就暂时没什么人选了......”
她说出这话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希望牧桥能在这事上帮一帮她。
若是搁在以往，像教导药助这种事情，她并无什么异议。
可现今等待着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太想在这种并无什么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以她目前的本领，便是不需要药助，也是完全可以的。
更何况，以后她要接下的下山任务都在盛京那边，那就更不需要一个与她不甚相熟，甚至对盛京也不太熟络的药助了。
牧桥用木勺给对面的少女舀了一勺乌鸡汤，问她：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为师帮你免了药助这一事？”
曼灵瑶刚想点头，便听见自家师父淡淡地又加了一句。
“这事，恐怕不行。
这事事关毒医堂的传统，为师便是能帮，也不太适合出手帮你。
帮你，便是带头坏了毒医堂的规矩。”
言毕，他瞧着自家徒儿一副极为失落的模样，抿了抿唇瓣后，又继续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
红裙少女眸内的光彩本来都暗下了，听自家师父突然转了个弯，又重新亮起眸子。
“什么法子，师父快说来听听！”
见她如此激动，牧桥摇头笑了笑后回她：
“你可还记得，你先前拜到为师门下的时候。
那时，为师也没有收药助，而是直接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闻此，曼灵瑶愣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出师？”
收徒的话，便只能在出师之后做。
按照毒医堂的传统，的确是出师之人可以不用必须挑选药助。
“嗯，以灵瑶你现今所学，为师也没什么本领好传给你了。
你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选择出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还不想这么快便脱离师门，到底是自己待了这么些年的地方，感情还是较深的。
看出她眸内的沮丧之意，牧桥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安慰道：
“灵瑶，不论如何，你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为师纵然想让你长久当我的徒弟，可这对你来说，并非一个最佳的选择。
现如今，你又有合适的理由出师，为什么不呢？”
男人的声音温柔无比，可说出的话，却让曼灵瑶觉得有些残酷。
纵然出师后她还可以再去唤牧桥师父，可到底那层含义还是不一样了。
她没了可以频繁找她师父的理由，两人之间的牵绊定然也会减少许多。
所有感情的变淡，都是从不常联系开始的，她不想自己也与她家师父走到这一步。
现今已经弄清她家师父并不像梦中那般，对自己有着杀心。
那她便更没理由为了区区一个药助舍弃和自家师父这么些年的师徒情。
思虑了良久过后，她最终抬头看向自家师父，和他四目相对道：
“算了，那徒儿还是费心寻个合适的药助吧，出师这事，徒儿暂时不太想考虑，不过还是多谢师父您的建议。”
言毕，她收回视线，看向身前已然被自家师父盛好的木碗。
“好了，徒儿肚子也饿了，咱们快些开动吧。”
说着，她端起木碗喝了一口乌鸡汤，还夸赞了一番。
牧桥看出她心下所想，看向她的眸光深了深后，点头也动筷用起午膳。
等曼灵瑶蹭完午膳从听雨院出来后，先是回了她那清竹院放下行李，随后又马不停蹄地往存放毒医堂药助候选人档案的档案室去了一趟。
既然必须得选一个药助，那自然得选一个事儿少，听话一些，还要对盛京那边有所了解的。
向管着档案室的长老出示了下身份令牌，曼灵瑶便到了档案柜前开始大浪淘沙。
“这个性子不太行......”
“这个没出过归云山，也不太行......”
......
等她终于挑选到合适的那个时，已然过去了一炷香左右。
她看着档案册上这人的名字，屈雨洲。
屈姓？莫不是什么皇子的之类的？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哪里会有皇子有福不享非来毒医堂这边锻炼受罪。
再者，屈姓并非只有皇室中人可用，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如此想着，她带着这屈雨洲的档案册，往他住着的临风院去往。
说起来还倒真巧了，这临风院所在的位置距离她清竹院并不算太远，走上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
若待会儿这屈雨洲的表现还算令她满意，那日后寻他去帮自己办事，应当能省下不少功夫。
“叩叩......”
这会儿的天色依旧暗沉着，曼灵瑶看了下慢慢积聚起的黑云，估摸着待会儿又有一场大雨将至。
只希望赶在下雨之前将这事谈好，免得被雨淋后还要再换一身衣裳。
“屈雨洲师弟，你在吗？
我是内门的曼灵瑶，前来询问你药助一事的。”
说明来意后，曼灵瑶怕他没听见，又敲了几下门扉。
这下，她倒是听到回复了。
“来了，师姐稍等。”
木门打开，映入眼帘之人，身着毒医堂外门弟子专有的蓝白袍子，长发如墨一般散落肩后，仅仅用一根蓝白色的束发带束起大半青丝。
档案册上说这屈雨洲已到弱冠之年，如今瞧上去，倒还年轻一些。
就是，感觉他这面相有些过冷了，被他这么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总感觉有些瘆得慌。
屈雨洲挺拔的身姿微微弯下，规矩对她行了一礼后，道：
“师姐好，既是有事要询，那便请进吧。”
听他声音也是这般冷冰冰的，曼灵瑶有些静默，总感觉她这趟，可能有些白跑了。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中途就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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