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瞒不过您
饶是章老夫人她经历过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什么场面都见识过，乍然听了霍明舒这样的话，也吃了一惊的。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如何。
而是提这主意的人。
“是你外祖母说的？”
霍明舒高高挑眉看过去：“难道舅母们还敢越过外祖母，同我，同我母亲，说这样离谱的事情吗？”
那倒也是。
魏家一向都是这样的。
魏家的老夫人姓萧，并不是兰陵萧的萧，而是当年高阳王萧与明的萧。
高阳王正经八百在高台上走过一遭的人，那是皇族后裔。
虽说到了萧老夫人这一代，早就没有什么高阳王，可是人家出身就是金贵，寻常人家比不上的。
她嫁到魏家去，从年轻时候就受宠，到如今一把年纪，本就应该是颐养天年的人了，底下的儿子孙子都格外孝顺。
几十年的时间在魏家都是她说了算。
下头那些儿媳们，哪个也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是萧老夫人的主意。
果然是靠着什么皇族后裔，身上流着曾经天家血脉，如今心思也就更大一些。
野心勃勃。倒把主意打在别人家。
要靠别人家里，去成全他们魏氏。
会稽魏氏这些年越发不济。
主要也是家中子孙实在没有特别优秀出色的，不至于是养成纨绔，只是天资平庸，不拔尖儿，便很难出人头地。
就算是家里面再怎么想法子走门路去抬举，到现在也不过尔尔。
萧老夫人自然是心里不受用的。
也不知是筹谋了多少年，才得了这样一个机会。
怪不得非要等到明意嫁进东宫之后，她才动这样的心思。
原本太子册封之后，魏家就大可以把明舒给送回来了。
因为从那时候起，裴子端就可能要选正妃了。
而这个正妃人选，也未必一定要是明意。
嫡庶的分别，章老夫人从来都没有分得那么清楚过。
外头的人都知道，故而也不会在这上头如何看不起二娘。
但是那时候魏家没有要把人送回家。
原来是指着这个。
章老夫人全都明白了。
“你外祖母当初不把你送回金陵，是怕小殿下要迎娶正妃的时候，太子和太子妃选不上你，到时候若是再要开口说什么侧妃不侧妃的话，反而不能成事。”
章老夫人嗤笑出声，脸上眼底显然全都是嘲弄和讥讽，只不过也不是冲着霍明舒去的：“非要等到现如今这种时候才好。自然是你姐姐嫁去了东宫，做了皇孙妃，你回家来，有我出面，有你大伯母同太子妃去说一说，叫你跟你大姐姐共侍一夫，做小殿下的侧妃。
虽说也是妾室，但东宫里的侧妃，身份地位又不一般。
真等到回头太子殿下登大宝，小殿下册立储君，就更不一般。
就更不要说等到小殿下——”
霍家的女孩儿，又是名正言顺的侧妃，将来裴子端继承大统，做了皇帝，霍明舒就算不封贵妃，也最少是个妃位。
更不要说，明意是要做皇后的人。
她是皇后亲妹。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在，就算她只封个贵人，都没有人敢为难她半分的。
而至于给魏家讨好处——这才是萧氏的心思恶毒之处。就算是霍明舒讨不来的，缠着明意软磨硬泡，也总能讨着一些好处来。
于外人眼中，这实在是高明。
可是落在章老夫人眼中，便只觉得叫人恶心。
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动这种心思。
她们家都没想过要从这上头占什么便宜，得什么好处，魏家倒想着要来分一杯羹了。
这样的心思，实在是连孩子都觉得龌龊了。
“你在魏家的时候，是怎么跟萧氏说的？”
霍明舒又变成那样淡淡的语气：“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同家里闹得再怎么僵，我终究还是姓霍的，也不至于真的那样吃里扒外。
况且与人做妾——我也是嫡出的女孩儿，何必要与人去做妾？
就算是东宫里的小殿下，也不成！外祖母动这样子的心思，分明就是没有把我当回事，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我为什么还要向着魏家呢？”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可是没办法。祖母总归是知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更不要说我母亲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没得选择了。
我被迫动身回金陵来，这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把这件事情给搅和黄了。
况且还不能做得太过分明显，不能叫外祖母觉得是我不想成就此事，故意捣鬼。”
章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并不是萧氏要这时候送你回家，而是你千挑万选，选了你姐姐归宁的日子回来，把人给得罪透彻。
一进家门，冲着鹤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所有这些，都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是这个意思？”
反正话也已经都说开了，霍明舒倒是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大大方方的，坦然的不得了，点头说了一声是：“我想无论是祖母还是两位伯母，经历的多了，见过那么多的风浪和场面，我的这些小心思，就算当时生气，事后冷静下来，也总能想得明白，这里面是有问题的，自然会把我叫到跟前来问。
我要做的只是与长辈们一五一十的回明了。
实在不必藏着掖着。
这本就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是被逼无奈。
其实……”
她说到后面，犹豫了下，声音也戛然而止。
章老夫人把她面色观察了一番，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把她的话接了过来：“其实你还想求一求我，如果说有可能的话，能不能把你和你母亲接回来，哪怕是不住在家里面，真的挪到庄子上面去，只管对外说如今是病着，要去安心静养都没什么不成的。
总好过还要把你再送回魏家去，你和你母亲受制于人，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得听着萧氏的安排做事情。
对吗？”
霍明舒面色一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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