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真相
霍明珠很狼狈。
那种狼狈不在于她受了什么伤，或是身上有什么不好。
虽然衣裙肉眼可见的污脏了，但瞧着其实都还好。
她是难过，委屈，还有愤怒和几许恨意夹杂其中。
这些情绪混杂在一块儿，弄得她想不明白，也看不开。
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罗汉床上，连脚上的绣鞋都没脱。
也许是之前跟徐宝华大打出手的时候动作大，被丫头婆子们拉开时候心中不服气，挣扎的也厉害，她鞋头缀着的最大的那颗明珠，不见了踪影。
霍明意和傅清宁进屋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这样狼狈的霍明珠。
姐妹两个对视一番，心内皆有不满。
但这毕竟是徐家，伺候的奴婢们也都是徐家当差的，霍明意心里再不高兴，还不至于站在徐府训斥人家家里的奴婢，那未必也太托大了。
她只横一眼，眼风扫过跟着霍明珠的几个丫头，朝着丫头们撒气：“糊涂东西！跟着姑娘出来伺候，就是这样当差的吗？可见你们素日里服侍就不尽心！
且不说姑娘与人动手这一宗，姑娘生气，你们就很该拦着规劝着，岂能由得姑娘这般闹起来？
便是动了手，既然拉开了，姑娘一个人在这边冷静，倒弄得脸上手上脏兮兮，发髻也见散乱，衣裙污脏，你们跟着姑娘，连打水给姑娘擦脸净手都不晓得吗？
带着出府也有干净的衣裳，怎不去车上取了来给姑娘换下，再替姑娘好好挽发？
你们就只管惫懒，由得姑娘仪容不整，等回了家去，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霍明意是有气势的人。
端足了士族贵女的架势和派头。
几个跟着霍明珠的奴婢们便纷纷告饶。
实际上她们在霍家当差久了，对自己家里这位大姑娘的脾气也算清楚，晓得这些话必不是拿来苛责她们。
况且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头。
打水这事儿也轮不着她们，她们还要守在姑娘身边，生怕姑娘受了徐家的气，得护着姑娘，一时顾不上那些，本没有什么。真要说慢待，那也是徐家的责任。
果然徐家那几个奴婢们掖着手上来赔礼道歉的，又赶紧动作起来，打水的打水，要扶着霍明珠去重新梳妆的也上了手。
霍明珠好似到这会儿都没回过神。
有人上来要碰她，她反手一挥，竟然一巴掌狠狠打在来人手臂上。
那丫头吃痛，眼底不满的情绪一览无遗，好在是背着霍明意和傅清宁，才没叫人看了去。
傅清宁一看是这样，便忙出声制止：“你们也不用忙，横竖过会儿我们就接了表姐回府，不敢劳烦诸位姐姐们。
眼下我们家既来了人，姐姐们也会崔夫人身边当差去吧。
我表姐这会儿只怕是受了惊吓，不叫外人近身的，你们还是别碰她比较好！”
那丫头便在心里暗骂。什么受了惊吓，分明是这位霍三姑娘先把她们府上大闹了一场，她又受的哪门子惊吓？
不过这位郡主说话是极有分量的。
只怕就是到了夫人面前，她敢开口，夫人就没有不听的，总要卖给她三分薄面。
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听吩咐办事的奴婢们。
于是众人又不敢再去靠近霍明珠，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同霍明意跟傅清宁两个告了礼，从这屋中退了出去。
霍明意正要上前去，被傅清宁一把给拉了回来。
傅清宁缜着脸，先吩咐丫头们：“虽然一会儿咱们就回家了，但明珠表姐这样子也很是不像话的，你们自己去，跟徐家的奴婢们要了干净的水来，再到表姐的马车上取她干净的衣裙，来给表姐擦脸净手，重新梳妆。”
几个丫头会了意，蹲身做礼之后往外退，各自去忙差事。
屋中一时只剩下姐妹三人。
霍明意抿着唇角，试探着叫人：“明珠，明珠？”
霍明珠双眸中闪过迷茫，循声缓缓回头，眼前迷蒙一片，好半晌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什么人。
她又迟疑了一瞬之后，眼神闪了闪：“大姐姐？阿宁？你们怎么来了？”
傅清宁悬着的心落回去，也重重松了口气：“回了神就好，方才那样抱着膝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又不叫人靠近，更不许人碰，我们瞧着都害怕，眼下没事了。”
她一面说着，才提步过去，在霍明珠身边做下来。
傅清宁递过去一只手，拉上霍明珠的左手，才发现连指尖都是冰凉没有温度的。她叹气：“这又是何苦呢？徐宝华不好，与你并没有什么相干。
你重情义，却并不见得天下人都是重情义之辈。
你拿真心待她，没能换来她的真心，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你是问心无愧，从没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这也够了。
她不好，将来自然有她的报应。
如今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就此丢开手，以后各人过各人的，再没什么好说，你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这不是在为难我自己，也不是说我想不明白什么。”
霍明珠冷笑出声来：“我就是想的太明白，才恨不得打死她！”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能受气，不能受委屈。她耿直，就见不得任何背叛。
更何况那个背叛了她的人还是徐宝华。
霍明珠深吸口气，试着平缓情绪，并不是很想把那样的愤怒带给霍明意和傅清宁。
她缓和了好半天，也只是勉强往下压了一些而已。
她反手握着傅清宁的手：“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
傅清宁就点头说了声是。
霍明珠脸色一变，霍明意忙接话过来：“阿宁先前想着，你是个最重情义的人，真心对待徐宝华十几年，如今她利用起来你倒是毫不手软，这些话不告诉你，你还把她当朋友，横竖几个月的时间，她远嫁清河郡，往后也难得回金陵一趟，把一切都留在最初也最美好的模样，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又何必把真相挑明了，让你看见那些最丑陋不堪的人心。
反正这些问题，我们能帮你料理，也能帮你解决。
只是没想到徐宝华她……又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才叫你把什么都察觉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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