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佩兰的小心思
霍明珠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已经离开金陵一辈子都毁了的人，今生再不会和她们有任何交集，想这种人只是纯粹浪费时间。
从外头逛回家，只有霍明意还有些许担忧。
但当着霍明珠的面儿，她也不好说。
进门时霍明珠分明没打算直接回三房去，倒要跟着她们两个一块儿去给老太太请个安。
傅清宁索性推开她的手，看向霍明意：“前些日子我托嘉衍表哥派人回凤阳替我买些东西，想去问问买回来没有，表姐先回去吧。”
霍明意说好，遂抓了还要跟上的霍明珠一道往内院，不许她再缠上傅清宁。但徐嘉衍却不在家。
当值的小厮说他一早就去了升王府，跟裴子端约好了今日练武，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傅清宁心里有事儿，神色不太好，抬眼看了看天色，几不可闻叹了一声。
那小厮是很有眼色的，紧赶着问她：“姑娘是有紧要的事情吗？奴才派人到王府去请哥儿回来吧？”
傅清宁眼皮一跳说不用：“等表哥回来，你同他说，我想问问他我要的东西买回来没有。”
买东西本身就是个幌子，不过徐嘉衍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那天正好撞见霍云奕，所以他少不得派人回一趟凤阳。
她说是来问东西的，他就肯定知道她又有事儿找他。
这头吩咐完，她领了丫头们往内院去。
碧霄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眼下没有旁人，傅清宁问她：“你一路上想说什么？”
“谢二娘子……”碧霄犹豫了下，“姑娘不是也觉得此事蹊跷吗？奴婢想着，您要不要去回老太太或是大夫人一声，万一有嘴碎的传闲话，回头把这事儿扣在您头上，那您成什么人啦？”
傅清宁起先想的也是这个。
方才见表姐面露担忧之色，恐怕她也想到了这一层。
但得先见过徐嘉衍。
她心里想着若是有人刻意安排，那八成是徐嘉衍手笔，事情若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善后处理好，不会连累她名声受损。
要不是他，再去见大舅母不迟。
难为碧霄这样伶俐。
傅清宁笑了笑，却摇头：“先不去，等我想想。”她说要想想，碧霄当然听她的，可还是忧心忡忡。
“你别瞎想了，也说不定就是遇见了山匪呢？”她挑眉，“你这幅神色，给外祖母或是舅母们看见，肯定抓着你问。”
碧霄撇撇嘴：“姑娘还不知道奴婢，就这幅德行，担心的厉害，脸上就藏不住了。”
其实在这上头，她反而不如红微和连翘。
红微是年纪太小，她们又老觉得她不懂高门里的规矩，尽管赵嬷嬷细细教过，也总呆头呆脑的，像个憨蠢姑娘，只有傅清宁清楚，红微才不傻。
不过别人觉得她傻也无妨，对她才更不设防，也不会想着她心里藏事儿，这很是个好处。
连翘是见多了人情世故，聪明伶俐也懂得含蓄内敛。
她跟在身边伺候了几个月，慢慢也晓得了为什么当日不愿意带上她，哪怕带上了，似乎也总是在防着她。
小丫头非但没有为此神伤难过，反倒坦坦荡荡，更尽可能的表现自己的忠心。
是个好苗子。
傅清宁想着，交代了碧霄几句：“如今我屋里的事，能交办给红微和连翘的，你就丢出去给她们。我觉得你可以让赵嬷嬷教教你，怎么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瞧不出你心里想什么，那才厉害呢。”
碧霄以为她生气，啊了声：“姑娘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
“你少胡说了。”傅清宁笑呵呵，脚步慢下来，回头去拉她，“我几时说不喜欢你？又何曾生过你的气？但你要知道，如今绿微堂中，我手下是你当家，你哪里都好，事事以我为先，人又机灵，性子还不沉闷，这都是你的好处。可就是叫人一眼看穿你，这点不太好。在家里倒没什么，便真有了心事，与我有关的，长辈们都心疼我，真要问，也大可不必瞒着。但出门在外呢？
人心隔肚皮呀，叫外面的人一眼看穿你心思，知道你姑娘我有事儿或没事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碧霄连着哦了好几声，反应过来，旋即拍着胸、脯保证：“行！我今天回去便再去请教赵嬷嬷！”
她说再，傅清宁咦了声：“你先前去问过赵嬷嬷？”
碧霄红着脸摇头：“是赵嬷嬷私下里说过我，但我没学会……我再练练！”
她天性纯良，是个很纯粹的女孩儿。
傅清宁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
·徐嘉衍从升王府回来是下午，日光渐弱，也没那么晒人的时候。
听小厮说起傅清宁问的话，他思忖须臾，回自己屋里翻了两样东西，找了个玲珑精致的锦盒装好，往内院去。
但他的确很周到，通传进内院也是先去见的陆氏，只说傅清宁要的东西他买回了两样，小姑娘晌午还专门去问过，他才回来，紧着给她送来，先到陆氏那里回禀一声。
陆氏知道他从来是最守礼的孩子，也没有拦下他的东西，叫云杏领着他去绿微堂见傅清宁。
把人送到绿微堂，自然有绿微堂的丫头们招呼他，云杏连门都没有进，在月洞门下与他见礼告辞，回长房院去。
徐嘉衍深吸口气，提步进门，却是佩兰出来迎他进屋的。
连奉茶上来，也是佩兰。且那茶，是他一贯爱吃的太平猴魁。
他并不会常到绿微堂，事实上从傅清宁至金陵后，见面的机会都很难得。
他更不记得同小姑娘说过他爱喝的茶是太平猴魁。
抬眼扫过佩兰，他想或许是她梦中知晓此事，但还是沉了沉声：“难为表妹记得我喜欢太平猴魁，还特意吩咐人上了这个。”
傅清宁当然知道他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糕，但她从没有交代过绿微堂的奴婢们，因他本就不会经常过来，且她如今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有关于做过那场梦的荒诞说辞，她又没打算再让第三人知晓，怎会在这些事上暴露自己？
徐嘉衍对她的事情一向格外细心，不应该无端开这个口。
傅清宁看看他手里茶盏，很快眉心一拢，也扫过佩兰一眼，笑道：“我并不知表哥你爱喝太平猴魁呀，这些茶叶还是前些天宫里赏赐得来的，表姐她们过来，我都没舍得拿出来几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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