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一家招待所内,我对迟伯说出了当年他遇害的真相。
迟伯依旧抽着那支牛角烟袋锅子,吧嗒吧嗒,两道白眉皱成了一个疙瘩。
我原本可以不说出真相,可又觉得迟伯有必要知道这些。现在说出来了,反而又怕他困扰。
我说道:“这些都是苏灵杰亲口对我说的,我也只是如实转告你。”
“唉。”随着一声叹息,浓浓的烟雾从迟伯的嘴里喷了出来,“都过去了。”
他沉默了许久,问我:“没有见到若裳吗?”
“只有一个假的,和我一样,是个克隆人。”
迟伯紧紧咬着嘴唇,嘴角轻轻颤动着:“得去找她呀。”
“我和你一起去。”
迟伯苦笑着说道:“不用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办吧。对了,他……临死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这几天一直在忙相关的事,安抚马鞍镇村民,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不可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怕他们不遵守承诺,几天来提心吊胆的。看到报纸上说,这次山体坍塌是因为地震,我这才稍稍放心,根本无暇去想别的事。
这时候迟伯一说起来,我才想到了一件事,赶紧让初一把鬼泣匣拿出来。
九号科研一毁,这东西没有别的用处了。
初一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我们研究了半天,这匣子的正面有个奇怪的窟窿,像是锁眼。除此之外,连条缝隙都没有。
老吴提议,让初一的囚血试试。
初一也不含糊,说:“你们退后。”手中赤光一闪,已经将囚血抄在手中。
我至今还记得在倮波依得见过的那幅壁画,鬼泣匣一打开,必定是金光万道,在场的所有人只怕都被会刺穿耳膜。
所以谁都不敢等闲视之,我们一度都退到了房门外,叮嘱初一小心。
只见初一深吸一口气,运力于臂,大喝一声,挥刀砍了下去。
刀刃与鬼泣匣相交,“当——呜”一声,火花四溅,余音不绝。初一竟然被生生震退了一步。
他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咦”。
我们见状,急忙走进了屋内。
老吴看看鬼泣匣,又看看初一手里的囚血:“妈的,穆利天那老狐狸不会给了你一把假的吧?”
初一不语,只是摇摇头。
这柄囚血不可能是假的,瘦猴儿走到桌前,拿起鬼泣匣反复看了一遍,说道:“这是天外陨铁打造的,传说这种石头不属于地球,材质和我们常见的不同。一般武侠小说里,天外陨铁打造的可都是神兵利器!”
我们没有瘦猴儿那么好的路子,谁都没有读过武侠小说。
老吴从他手里夺过鬼泣匣,反复看了几遍,说:“要照你这么说,咱们得用炸药炸开它了呀!”
二号沉思了一番,说道:“炸药或许也不会管用。要是我们有钥匙就好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赶紧拿出了瘦猴儿送我的那道锁具,递给了他:“试试。”
瘦猴儿也不含糊,挑选了两样造型奇特的工具,插进了锁眼儿里轻轻拨动着。
我们几人屏住呼吸,生怕吹出一口气,都会令瘦猴儿无功而返。
可是转眼过去了五分钟了,瘦猴儿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子,也没能打开这把锁。
老吴等不及了:“猴子,你还行不行了呀?”
瘦猴儿最终放弃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听说,古代有一种万工锁。听这个名字您各位就知道,不是那么轻易打开的。依我看呀,这是让咱们遇上了呀。”
“那这咋整?小嫂子,你主意最多,你有没有办法?”
聂思萌见老吴忽然问起了她,略加思索后说道:“苏烈,苏灵杰对你说的是,不要打开鬼泣匣是吗?”
“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二号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不是他提醒你呢?”
老吴却不认同:“别逗了,我不信苏灵杰有那么好心,是吧?”
这东西打不开,我也渐渐急躁了,解开了脖颈间的两枚扣子:“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觉得这匣子里头有东西,我们应该看看。你说呢,迟伯?”
我转过身去,问迟伯。
正是这一转身,迟伯尚未回答我,瘦猴儿却一伸手,揪住了我脖颈上的一件东西。
他那在手中,眼神间的瞳孔都放大了:“苏爷……您……您这个东西哪儿来的?”
我低头一看,竟是那枚金刚杵,便说道:“这是当初去罗布泊的时候,偶遇一个藏民小兄弟,他送我的。”
“这……这是钥匙啊!”
“什么?”我们齐声惊呼。
瘦猴儿为了防止看走眼,又反复看了数遍,笃定道:“没错,真是一把钥匙,而且看样子,好像能打开鬼泣匣。”
“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试试呀!”老吴使劲在瘦猴儿背上拍了一巴掌。
瘦猴儿说道:“先说好,里面要是真的有机关,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那个……初爷,要不您来试试?”瘦猴儿将金刚杵交给了初一。
初一抓过来攥在手里,我们依旧像之前那样退出了房间,在门口观望着。
初一单手握着囚血护在胸前,小心翼翼将金刚杵插进鬼泣匣,完美契合!他眉头渐渐皱在一起,拧动金刚杵,只听“啪”的一声,鬼泣匣的盖子弹开了。
成了!
我们强行压抑住心里的激动,等候许久,都不见有金光射出,这才一声呐喊,冲进了屋里。
我抱住了初一,激动地说道:“行啊,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初一罕见地腼腆一笑:“是你的钥匙立功了。”
“快打开,看看里头究竟是啥宝贝?”
初一打开了盖子,我们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却发现鬼泣匣里面,居然是空的!
这一幕,看傻了所有人。
老吴心有不甘,抓起鬼泣匣晃了晃,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咋是空的呢,这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有夹层啊,要不咱们把它砸了?”
“唉,一场空。”迟伯感慨了一句,走到了窗边,“当年倮波依得的祖先已经用过了鬼泣匣,里面的机关早就没了。这一点,连苏灵杰都没有想到。我想他提醒苏烈,就是害怕你们受伤。二号说得没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嗐,白忙活一场,猴子,你看这东西值钱不?”
最后的一个心结也解开了。
到了晚上,我如释重负,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着烟,望着远处的山脉,思绪此起彼伏。
正当我怔怔出神的时候,忽然,一枚吊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看,原来是双鱼玉佩。
我又往旁边望去,聂思萌的一张俏脸正洋溢着轻松地笑容:“还给你。”
“没用了,你留着吧。”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儿。
“这不是你的,是我的。你的,被我留下来了。”
许是劫后余生,心情大好。我接过双鱼玉佩,紧紧握在手中,鬼使神差地调侃了一句:“这算什么,交换定情信物吗?”
聂思萌笑而不答,从白皙的勃颈处拿出了我那枚双鱼玉佩,放在掌心轻轻把玩着:“我还是那个问题,以前你没有给过我回复。现在都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想了想,还是回东北吧。跟队里认个错,没准村长网开一面,继续让我当护林员。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聂思萌淡然一笑,眼中无限秋波。
“你呢?”我问道,其实我内心还担心,就此一别,今生再难相见了。
谁知,聂思萌说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去东北玩玩儿。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
我怔了一下,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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