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吴正往前走着,忽然路边的草丛中传来了一阵响动,接着,便看到了二号从那里站了起来。旁边还有吴显彰和聂思萌。瘦猴儿手里拿着刚打开的罐头,显然是饿坏了,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记吃东西。
聂思萌冲我招了招手,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半天没有答话。
聂思萌见我一动不动,连目光都盯住了。她以为我受到了某种惊吓,尚未缓过神来,伸出手掌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苏烈,你……”
我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然后,我便拉着她马上走到了另一边。
身后,我听到了瘦猴儿疑惑的声音:“苏爷这是怎么了?”
老吴要跟上来:“老烈,你别犯浑呀。人家到底是女同志,你……”
我转回身去:“你们都不要跟来。”
老吴愕然站住了脚步。
我拉着聂思萌,脚下的速度很快。
聂思萌几乎是一路被我拖着往前走:“苏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我脚下不停,一直拽着她来到了二三十米开外,举起手臂,双目凝视着她那张俏脸,一字一句地问道:“迟伯到底叫什么名字?”
聂思萌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轻轻“啊”了一声,突然叫道:“迟伯被他们抓了?”
“我问你呢,迟伯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拼命晃着手臂。
因为始终紧紧攥着聂思萌的手腕,我这么一摇晃,聂思萌也不受控制地跟我一起晃动起来。
但这个小姑娘还是有两下子的,她趁我不备,左手轻轻一扬,拳头打在了我胳膊肘靠下的位置。
我只觉得胳膊一阵酸麻,手里再也握不紧了。
聂思萌趁机后退了几步,揉着酸痛的手腕,皱眉看向我:“苏烈,你疯啦,使这么大劲儿。”
“快告诉我,迟伯到底是谁?”我内心的急躁让我控制不住声音,几乎快要喊出来了。
谁知,聂思萌却并不以为意,她反而有恃无恐一般地反问我:“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一回来就问迟伯?”
我一时语塞,本来想问清楚她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先问我,不过这句话到让我冷静了下来。
聂思萌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我不先回答她的问题,很难从她嘴里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口述了一遍。
聂思萌听完后,略微沉吟了一下:“这么说,那些人只是知道我们来了四川,他们是来抓瘦猴儿的……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优势,他们还不知道瘦猴儿已经和我们汇合了。”
我懒得去听这些分析,对我来说,这些信息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说道:“迟伯到底是谁,他是不是也叫苏烈?”
聂思萌轻轻叹了一声:“这话,你真不该只问我一个人。”
“快说!”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射进林间的月光:“马镇长说的对,迟伯的名字,真的叫苏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激动,内心反而是一种平静。这样的反应,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或许是早已在意料之中了吧。见过听过了那么多的苏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的心里已经麻木了。
“不过说起来,”聂思萌低下头,环抱双臂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才是真正的苏烈!”
什么叫真正的苏烈,难道我是一个冒牌货?我心中疑惑,想要问清楚。
但聂思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出了一个让我惶惑不已的答案:“苏烈,是苏灵杰的亲生儿子!”
我一愣,打断了他:“等一下,我是苏灵杰的亲生儿子?”也难怪我对这个问题产生困惑,世界上哪有亲生老子杀儿子的?
聂思萌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是在说迟伯。”
迟伯会是苏灵杰的儿子,论年纪,当他老子都绰绰有余了。
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聂思萌说错了:“你……你说反了吧?”
“还记得九号科研组第一次派人入藏吧?苏灵杰当时指派了一位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
我想起来第二次去小木屋的时候,迟伯曾经说过,苏灵杰指派他跟着张铎一起去,而且张铎之前就已经有了故意针对他的行为。
我惊讶道:“迟伯!”
“对,因为他是苏灵杰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可以给苏灵杰建议,他可以质疑苏灵杰的决定。但是那一次,还是遇到了麻烦。”聂思萌望着夜色中的丛林,慢慢从我身边走开。
她走了两三步停下来,问我:“你知道迟伯,为什么要叫迟伯吗?”
我当然不知道,只得摇了两下脑袋。
聂思萌说道:“这是他的自嘲,他说,自己因为一次迟到,害死了很多人。”
我细加思索,想起来,其实迟伯并不算是一个坏人。因为他给了我们很多忠告,还告诉了我许多以前我不知道的内幕。他和苏灵杰,完全是两种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界定父子关系的,只好问聂思萌:“你指的是,第一次入藏的时候?”
“嗯。当时迟伯晚两天去和大家汇合了,为了等他,张铎将科考队安置在了一个山坡上。迟伯终于赶到了那里,张铎这才让队伍继续出发。别看迟伯是苏灵杰的亲生儿子,在他们的认知里,身为领队的张铎才是头头儿,就连迟伯也要听他的。”
“我听吴显彰说过,科考队是张铎害死的,是这样吗?”
聂思萌点了一下头:“张铎故意把大家带进了冰沟里,几乎全军覆没,就连迟伯也不例外。迟伯说,当时他拿出了冰镐,钉在了冰坑的边缘,耳边此起彼伏,全都是他们的惨叫声。”
聂思萌的思绪慢慢飘回到了当年西藏那座神圣的雪山上:
狂风呼啸,雪花卷着冰碴击打在迟伯的护目镜上,啪啪作响。
迟伯咬着牙关,右手抓紧冰镐,左手去拉身边的人。
身边那人刚二十多岁的年纪,半边身子已经被冰沟吞没了。他极力挣扎想要爬出去,可是太光滑了。他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身体扭曲成了夸张的角度,可非但没有爬上去,反而身子重重往下一沉。
吓得他大声喊叫:“救我,张铎,快救我!”
可是风雪大作,连张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迟伯一使劲,抓住了他的后背:“不要动,我来救你了,往上爬,快!”
那人的心神似乎稳定下来了,双臂扒住了冰沟的边缘,脚踩在冰壁上,使劲往上用力。
可是鞋底太光滑了,一个没踩稳,身子又是一个急速下坠。这一下,就连扒住冰沟的手腕也松懈了。整个人朝着深不见底的冰沟摔了下去。
“啊——!”这人一声惨叫,可是却只下坠了不足一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迟伯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迟伯咬紧牙关大喊:“千万别松手啊!”
没想到一条暗藏的冰沟,就导致了所有人命丧黄泉。迟伯想尽一切努力,救出大家。但是他已然尽力了,他现在只能救出一个是一个了。
钉入冰沟边缘的冰镐发出了“吱呀呀”的声音,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正在这时,风雪中,走出了一人。这人的步子很沉稳,一步一步走到了冰沟的边缘,他低头看着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迟伯,鼻孔中伴随着热气,冒出了一声“哼”。
迟伯抬起头来,这人穿着深色的鹿皮棉服,带着护目镜,嘴角挂着一种阴谋得逞的笑意。
“张铎,还他妈看什么,快救人啊!”迟伯高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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