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藏的路,我们都是走的小道山路,等到正式进入西藏地界的时候,已经在路上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了。
这些带伤的人,有几个轻伤员好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倒是吴显彰,瘫软在车内吸着氧,一张脸白里透红。
其实不用说他,就连我也有点儿吃不消,总觉得有一根钢针搅动着我的脑浆,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尽管吴显彰之前给我打过预防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西藏的环境有多恶劣。但我终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所言非虚。
抬头望去,眼前是无穷无尽的山岭。这里的山不同于大兴安岭的雪原,亦不同于云南境内的莽莽雨林。
在这个季节里,初入眼帘的是墨绿色的山顶与土黄色的山峦相间,一条蜿蜒曲折的路沿山而上,形成了无数的“之”字形,无穷无尽蔓延到了天边。
我拿出了一副望远镜,竟一眼望不到头。
“苏烈。”
聂思萌叫了我一声,她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
我走过去,尽管只有短短几步路,但我已经气喘如牛了。
聂思萌算是我们这些人之中表现最好的一个,没有出现高原反应,她展开手里的地图放在地上,用石头压住,指给我看:“我们目前可以选择北线的路,先到东俄洛,然后走八美、道孚、炉霍、甘孜、德格,你的意见呢?”
这些拗口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只剩下了挥手:“你说了算,听……听你的。”
“这条路是最平稳的,只是有一个缺点,我们走在路上太扎眼,可能会被那个冒牌货发现。”
既然已经来到了西藏了,碰面是迟早的事情。我现在巴不得马上飞到初一和老吴的身边,把他们二人救下来。
于是我说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事。他们也走这条路吗?”
聂思萌见我什么都不懂,就对我解释说,她刚才规划出的这条路,就是大名鼎鼎的川藏线北线。1954年12月正式通车,算是目前进藏路线中最便捷的一条路了。
如果假初一带着孙老二进藏,一定会走这条路的。
“那还等什么,上……上车。”我钻进了车里。
幸亏聂思萌有先见之明,在入藏之前买了一些吸氧的设备,这才不至于让我那么难堪。
高原反应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在云南待了那么久,我以为我已经适应高原天气了。但现在才知道,云贵高原与西藏高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云南生龙活虎的我,一进入西藏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但总算随着深入西藏腹地,海拔一路升高,日子也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正在逐渐适应高海拔。
这一日晚上,我们借宿在了一户藏民家中。藏民待我们十分热情,拿出了当地的糌粑、酥油茶、牦牛肉来招待我们。
许多人是初次接触到这种西藏的食物,肠胃极难适应。但一路颠簸了二十多天了,大家几乎就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一见这些饭菜端上来,伸手便抓起来往嘴里塞。
我用铁钳夹起了炭盆里的一块火炭,点了一支烟,独自来到了院落中。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离天空更近的缘故,璀璨的星空就悬在了头顶,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群山,波澜壮阔,令人心旷神怡。
“你怎么出来了?”聂思萌走到了我身边,忽然问道。
“哦,我吃饱了。”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几天看你气色好了一些,没事了吧?”
“呵呵,习惯了。”我弹了一下烟灰,问她那个地方还有多远。
聂思萌说:“我们得先到拉萨,然后从那个地方中转,大概还要走一星期的时间。”
我还真是把西藏小瞧了,没想到还有这么远的路。我刻意看了一眼屋内,小杜等几人拿出了白酒,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别忘了,老鼠受了伤,也是老鼠。”
聂思萌抬起眼角看着我,她又转回身看了看屋内,明白我的话另有所指。
她说道:“放心吧,最起码在见到孙老二之前,他们是不会乱来的。”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她是个做事很有主见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能考虑得很周全。既然她有信心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有很大的把握。
我索性问起了另一个让我很好奇的问题:“对了,你明明是个姑娘,为什么他们都叫你聂先生呢?我听说,连张铎也不例外。”
聂思萌听到我问出这个问题,她的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睫毛轻轻颤抖着。朱唇几次张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意识到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轻轻一笑:“算了,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当我没问吧。”
聂思萌没有坚持,转身走回了屋里。只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说了一句:“聂先生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死了?那你又是谁,鬼吗?
这些人都是神神叨叨的,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希望尽快赶到那个地点。
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理解错了聂思萌的意思。我以为只要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会到达关押初一和老吴的地方。
哪知道一个星期后,我们的车队驶进了一座城市中,望着两边充满了藏族特色的店铺楼阁,我问道:“这是哪儿呀?”
吴显彰的高原反应一直不见好,他拿下了氧气罩,有气无力地说道:“拉萨……”
原来聂思萌对我说的时间,只是到达拉萨的节点。照这么看,去到那个地方,至少还需要花上几天时间。我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去。
可是聂思萌却命令车队在一处旅馆前停了下来。
车门刚打开,旅馆内就迎出了一个干瘦的藏族老头儿。这老头儿有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斜穿杏色藏袍,头上戴着一顶羊皮帽子。
他走到聂思萌面前:“扎西德勒。”
聂思萌双手合十地还礼:“扎西德勒。”然后两人就攀谈了起来。
我想走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他们说的都是藏语,除了一句扎西德勒,我啥都听不明白,也只好放弃了。
然后,聂思萌将大家安顿在了旅馆内。吃饭的时候,干瘦老头儿端出来了大盘的牛羊肉,热情地招呼大家。
可我却食不甘味,万里长征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为什么还要在拉萨逗留呢?
我怀疑聂思萌让我们停留在这里,似乎另有目的。
聂思萌举起了面前的一杯青稞酒,敬给大家:“这些天来,你们都辛苦了。先在拉萨小住几天,好好休息,稍后我会再有安排的。”
“聂先生”三个字在这些人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一听说要放假了,这些人一个个如释重负。可是唯独我没有举杯,也没说那些拍马屁的奉承话,而是冷笑了一声。
聂思萌刚把酒杯递到了唇边,察觉到了我的反应,她笑了一声:“当然,苏烈你不能休息。”
“是吗?”我眉毛一挑,“不知道聂先生会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呢?”
“晚上,你和我去见一个人。”
“谁?”
聂思萌并没有告诉我答案,她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轻啜了一口青稞酒,缓缓放下了茶杯。
到了晚上,聂思萌让我跟他离开了旅馆,我原本要带上二号和吴显彰一起去的。
聂思萌说道:“放心吧,他们俩留在这儿很安全。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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