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扭头望去,见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几棵树,从中间往下的部分色泽很深,还带着很重的湿气,摸一把,都感觉潮乎乎的。而树的上半部分则是干的,色泽较浅。
从这一现象来判断的话,像是不久前,这里被水淹过。
老吴看看这些树,又看看脚下,而后伸长了脖子尽量往雨林深处望去,说道:“二位,我瞅着这情况不对劲啊,好像以前这儿是一条河啊。”
我说道:“可能大金湖的涨潮就和这里的水有关系,我们先过去看看。”
三人继续往前走。河水刚刚褪去不久,脚下还是一片泥泞。十字镇是无法采购到防水靴的,走了没一会儿,我们的鞋子、袜子全都湿透了。走起路来,“啪叽啪叽”地响,这滋味儿着实不太好受。
开始这几步路倒也还罢了,走到里面,泥潭开始下陷。我们遇到了真正的沼泽地。在这种地方,稍不留神就可能陷进去。
而且脚踩在烂泥坑里,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接着往前走,无形中浪费了太多的体力。
老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提议用绳子把我们三个绑成一串,说这样的话万一有个人陷下去,其余的两人会拉住他。
可初一却否决了,他说,这片沼泽的区域范围很广。如果按照这个办法,很可能我们三人全都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初一在前面带路,他虽然和我们一样,行走得很艰难,但是速度要更快一些。
老吴走在了中间,他这个吨位在沼泽地丝毫占不到便宜,一脚踩下去,往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拔出来。
我负责押后,走了不一会儿,忽然听到了咕噜噜的动静。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我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走过的泥坑里冒起了一个小水泡,“啪”地涨破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片沼泽,水开了?可我并没有感受到热意呀。
“老烈,你干啥呢,我喊你半天了。快过来帮我一把。”
老吴急切地喊着我,原来是他的一条腿深陷泥淖拔不出来了。
我连忙走过去,拽住了他的腿,使劲往上提。可是老吴在用力的同时,他的另一条腿,因为倾注了全身的力气,瞬间没到了膝盖处。
“不行不行,”老吴连忙大叫,“这边也拔不出来了,快帮我。”
“你能不能不用劲儿啊。”
“净说废话,不用劲儿的话,我出得来吗?”
“你现在更出不来了。”
我拉住了他的另一条腿,老吴也使劲往上抬,“啵”的一声,终于拔出来了。
现在,老吴的两条腿伤都挂满了泥浆,他喘了几口气:“要不咱们找别的路吧,我怕再往前走,还得这样。”
“岩大叔不是说了吗,这是去藏金坳的唯一一条路。你不嚷嚷着想去吗,现在就别怕辛苦了,快走。”
老吴转过身去,刚迈了一步,突然身子一矮,他的左腿又再次陷了进去。
“真是,你怎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老吴脸色煞白:“救我,快救我,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腿!”
我这才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小水泡,那不是沼泽变热了,而是沼泽之下有某种东西在呼吸!
我一伸手,抱住了老吴的腰围,将他使劲往上拽。
“老烈,它……它也使劲了,你可一定要拉住啊!”
初一听到老吴的叫声,及时赶了回来。
我急忙求救:“初一,下面有东西!”
初一只看了一眼脚下,就摘下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绳子,系了一个绳圈后,套在临近的一棵树上。
他拎着绳子的另一端大踏步走来,对我说道:“你起来,躲到树上去。”
我还没明白这句话是怎么回事,他又说道:“这东西你对付不了,快上去。”说完,就将绳子的这一端绑在了老吴的腰上。
他用力一勒,老吴的身子也跟着往下一沉,绳子迅速绷直。
初一对我喊道:“快上去!”
我知道初一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见老吴有保命绳索,我站在这儿也只能成为一个累赘,忙不迭爬上了树。
老吴这时候惶恐大叫:“快,它咬我脚了,咬我脚了。艹你妈的独眼龙,你他妈见死不救啊!”
却见初一虽然就站在了老吴的身边,却根本不理会他。初一的右手按在囚血的刀柄上,双目如电地盯着沼泽地面。
蓦地,他突然出手,拔刀出鞘,对着老吴的脚下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下力道非比寻常,初一趴下去,整条右臂都完全伸进了沼泽之中。
他突然大喝一声:“快躲开!”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喊给谁听的。
但我已经爬上了树,老吴被一根绳子拴着,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了。
初一话音未落,右臂猛地抬了起来,就见脚下的沼泽颤抖起来,水面的波纹一层层荡开,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
当初一的右臂完全抬起之后,我们赫然发现,他手中的囚血,刺入了一只龟背之中!
随着他的动作,一只巨大的乌龟被他从沼泽中完全拽了上来。
这只乌龟身子倾斜着,身上沾满了泥浆,通体黢黑,一双眼睛泛着红光。个头儿足有一辆小汽车大小。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乌龟,惊得脚下一滑,差点儿从树上摔下去。
乌龟的口本来咬住了老吴的脚腕。但是断石分金的囚血刺进了它的龟壳中,鲜血往外冒,与黑褐色的泥浆混在了一起。
老龟吃痛,当即松开了口,扭头冲着初一咬了过来。
我原以为,乌龟的速度都很慢。但是这只老龟颠覆了我的认知,它的动作快如闪电,幸亏初一身手不凡,他的双脚陷在泥淖中,来不及躲避。但他往后一弯腰,使了一招“铁板桥”,老龟伸长了脖子也没能咬中他。
平心而论,这一招换做是我的话,绝对躲不开。
一见到这么大个儿的乌龟冲了出来,老吴吓得差点儿尿了裤裆,他赶紧扯动绳子,想要逃命。
而老龟一招没能得手,马上用脑袋往下砸。
这一下,初一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他只好双手握着囚血,刀柄抵在胸口上,刀刃冲外。只要老龟的脑袋撞过来,就等于是拿自己的脑袋撞向了囚血,必死无疑。
但老龟很聪明,及时察觉到了初一的意图。它的脑袋在下砸的过程中,突然转向,躲开了囚血,然后狠狠往旁边撞。正撞在了初一的肋部。
初一的双脚不能动,整个人歪着倒在了沼泽中。
其实这老龟不难对付,只是因为地形让它占了大便宜了。
初一动不了,老吴又被困住了,现在只有我能帮忙了。
我连忙端起了猎枪,这种发散的子弹不好控制,我担心误伤到老吴或者初一,只好对准它的龟背开了一枪。
这种猎枪打鸟还勉强凑活,但对付这种巨龟,尤其还打在它坚硬的龟壳上,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打出去的铅弹像是遇到了坚硬的石头,被弹到了四面八方。
老龟正要对初一下死口,被我这一枪打乱了节奏。它转过头来,双目紧盯着树上的我。
老龟宽大的身躯更利于在沼泽中爬行,这是它的主场。很快,它就启动了,像是一辆小轿车开足了马力,朝这棵树撞了过来。
这棵树还是我精心挑选的,至少也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不料,还禁不住这只老龟的一撞。
“喀喇喇”,树拦腰折断,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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