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条“毯子”就要被渔网罩住了。谁知,“毯子”仿佛有了察觉,只见它猛地往后一冲,力道简直惊人,就连被他包裹着的那人都脚下不稳,仰面栽进了水中。
湖面上泛起了浪花,绿色的渔网紧跟着拍了进去。
岸上抓住渔网的苏灵杰突然一个趔趄,收不住脚步,被带着往前踉跄几步。
他急忙叫道:“快,它劲儿贼大,快来帮我!”
旁边众人赶忙上前拉住了渔网。
岩大叔已经在一旁看傻了眼,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根本不知道这条“毯子”是怎么回事。
眼看苏灵杰抓紧渔网,被一步步拖近了湖岸,周围的人全都上来帮忙,才勉强能和这“毯子”的力气有一拼。
渔网迅速绷直,月色之下,一群人与那条会飞的“毯子”陷入了僵持。
“岩同志……”苏灵杰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喊道,“快帮忙。”
岩大叔这才缓过神来,他见那头牛已经跑远,不知去向了,目前也只好先顾着大家伙儿的性命。
岩大叔踉踉跄跄跑过去,和大家一起扯网。
现在多了一个人的力气,但还是扯不动。
苏灵杰大声喊道:“都使劲儿啊!”
岩大叔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当时没有一个人惜力,可就是拽不动那张渔网。感觉好像水下有一个力气极大的怪物,在和他们较劲。
岩大叔也拼了,全身的重量贯注在了两只脚后跟,身子后倾,双手扯着渔网。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参加一场绝没有任何胜算的拔河比赛。
彼此又僵持了许久,大家的力气都快要耗光了。苏灵杰很看重渔网里的东西,他大声喊道:“压住,大家都压住渔网,听我的口令再发力往后拉。一二三、一二三!……”
苏灵杰真不愧是被称为老师的人,他很有节奏的喊着号子,每到“三”这个数字,大家再往后拉。
果然,渔网一点一点地被拉了上来。
众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每个人都为之鼓舞,号子喊得更齐了。
终于,随着“哗啦啦”水面一阵波动,渔网里的东西被大家拉上了岸。
包括苏灵杰、岩大叔在内的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了。等那东西一上岸,大家全都瘫坐在了岸上,除了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中有个小伙子,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生得人高马大。他注视着夜色下渔网里的那个东西,忽然“咦”了一声。他从旁边拿起了一支火把,走过去查看。
没想到,他惶恐大叫:“这不是吸血毯,苏老师,是小郑!”
“啊?”“怎么会这样的?”“是小郑吗?”
其余人急忙爬了起来,凑到近前去看。就连岩大叔也跟着走过去。
渔网里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正是刚才被那条“毯子”包裹住的年轻人。此时的他委顿在渔网里,浑身煞白,身上到处都是酒盅大小的窟窿。
这些伤口极深,皮肉外翻,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有的地方还能轻易地看见骨头。
岩大叔说到这里,又拿过来了竹筒烟,点燃后吸了两口。他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
只听他说道:“那个小郑,整个人就像是被吸干了血,全身就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诶,你老爹找这玩意儿干啥?”
我怎么会知道?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时候,岩大叔却听到了,他说道:“我后来问过苏老师,他说这是一种什么什么生命体,要抓回去做研究的。”
“那最后呢,你们抓到了吗?”老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岩大叔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笑得很勉强,像是生挤出来的一个笑容。
他说道:“自从那之后啊,我们这里便有了地皮卷的传说了。说只要有人敢上牛角山,靠近大金湖,肯定有来无回。当地人就管那条毯子,叫地皮卷。说它像贴在地上的皮一样,可以卷起来的。”
我们三人都缄默不言,其实我们内心的想法都一样,当年的亲历者亲口讲出的这件事,虚构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们并没有害怕惶恐,因为一来,这东西的体型不大,充其量只是和一条毛毯差不多;二来,它是水生生物,栖息在大金湖,只要我们不靠近那里,就不会招惹上这东西。
岩大叔接着说:“我们这里每年都有不少人失踪,有的是在山上遇到了老虎毒蛇;可有的,就是被大金湖的地皮卷夺去了性命。”
老吴已经猜到了:“是不是有些小孩子不听话,夏天去那里游泳了?”
岩大叔点了一下头:“唔……等我们找过去的,那小孩儿半截身子泡进水里,整个人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身上也是出现了很多的血窟窿。就和当年那个小郑的情况一模一样。”
“岩大叔,后来苏……苏老师他们去哪里了?”我问道。说来好笑,我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去称呼我的父亲了。
在这一刻,我对他恍然有了一种陌生感。幼年记忆里的父亲,是一个长相普通,背影却很高大的男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依靠。虽然他没有多少钱,虽然他只是大兴安岭普普通通的一个护林员。但老苏从来没有让小苏饿过肚子。
长大后接了老爹的班,我曾经一度将他视为了我一生的榜样,不求大富大贵,领着家人过着有奔头的日子就够了。
但打死我也不会想到,就在我苦捱大兴安岭刺骨冰雪的时候,我老爹却出现在了全国各地。
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岩大叔也非常坦然:“那一晚,我们没有抓住地皮卷,而后来苏老师也没有饵了,他不可能把活人推下去,只好带着人离开了。在路上的时候,我问他那条毯子是什么。”
苏灵杰扭过头来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不知怎的,岩大叔看到他的目光,竟然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他可是当地的棒小伙儿,逮过眼镜王蛇,追过印支虎。多凶猛的野兽,他都曾经遇到过。
可是面对这位苏老师的眼神,岩大叔居然怕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战。
苏灵杰的语气很低沉:“你没有见过吗?”
岩大叔实话实说:“从来没有。”
苏灵杰长出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他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很神秘的生命体,我们准备带回去做研究的。你不知道这些最好,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吧。”
话虽如此,可毕竟死了个人啊。岩大叔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上报的。
苏灵杰也看出了他的顾虑,轻松地一笑:“你放心,有个同志牺牲了,我们心里也一样难受。不让你往外说,是怕引起乡亲们的恐慌,而且也会麻烦地方上的干部同志。小郑是我们这边的,回去后我会将这件事情上报,到时候还要给他开个追悼会呢。”
岩大叔不懂这些,只得木讷地点了两下头。
“要是我上报了,你这边也上报了,不止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困扰,你还会被生产队长斥责,对不对?岩同志,你不会上报的,是不是?”
“嗯,那我就不说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那就最好不过了,哈哈。”苏灵杰爽朗地一笑。
这件事情虽然从岩大叔口中说出来简单,但我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岩大叔久居西南边陲,善良淳朴,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我老爹给骗了。
为什么说是骗呢?从这一刻,我竟对老爹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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