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澄神色大变,吓得跌坐在地,两只手慌忙乱摆:“苏苏苏,苏同志……可……我就是起了贪心了,你饶我一命,求求你饶我一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啦!”
他以为我要痛下杀手,不惜跪在地上冲我连连磕头。
我退出了弹匣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只是少了两颗子弹,其余的都还在。遂轻轻一笑:“起来吧,我没想过要杀你。只是这东西在我这儿,比在你手里保险。”
赵乾澄一听说我没打算杀他,顿时又笑了,爬起来说道:“是是是,这枪我也使不好,还是您用着合适。”
赵乾澄之前就悄悄卸掉过枪里的子弹,害得我差点儿喂了高山兀鹫。所以我才不得不防着他。
这老小子给我的感觉有点儿怪,总觉得他的话不尽不实,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像这样阳奉阴违的家伙,比之韩峰那样的人,更值得令我加倍小心。
我又问起了他有没有找到通古洛。
赵乾澄叹了一声:“唉,别提了,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哪儿还赶找啊?我赶紧出来了。苏同志,你们后来进去了,没有找到吗?”
“废话,巨型死亡蠕虫都来了,我们哪有时间找?闹不好,他们几个人都死在那儿了。”
赵乾澄大惊:“还有这事呢?那韩峰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啊,你们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的武器,对付不了大虫子?”
现在只要聊起有关于死亡蠕虫的话题,我的胃里就阵阵翻滚,我赶紧把话头扯开了:“你刚才骂什么呢?”
赵乾澄微微一怔,又笑着说道:“唉,也没啥,我这条腿不是伤了嘛。你瞧,走了这么久,我刚走到这儿,我还想快点儿出去呢。遇见你就好了,苏同志,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说得容易,饭得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
蒋奕礼之前说过,这座墓是仿唐墓构造,凿山为陵,规模必定小不了。就算再着急,也只能一步一步走。
我们俩聊了这么多,体力也恢复过来了,我扶着墙站起来,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赵乾澄,让他当拐杖用。我则拿着枪,在前面探路。
之所以我走在前面,是担心赵乾澄四处乱转,触发机关。再者,我身上的血液也可以克制死亡蠕虫。在这种地方,丝毫马虎不得。任何地方有疏漏,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俩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间,金灿灿的墓道消失了,我们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条断头路。而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七八米高的悬崖。距离崖边数十米远,隐约可以见到凸起的巨大山石。
这里的每一块山石,都如同一座小山。刀劈斧砍,山势险峻。
我走到崖边,努力伸长了举着手电筒的手臂,想看清楚前方的环境。但是手电光无法照射那么远。
“苏同志,怎么回事,我们走出古墓啦?”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目前还处在西夏皇妃墓里,但是为什么这里变成了一处天然的洞穴呢?莫非当时西夏已经亡国,墓穴只修了一半儿?那么主墓室和皇妃的棺椁又在哪里呢?
这些问题,我一时无法想通。
“水,水!”赵乾澄忽然激动地叫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崖底积蓄着水潭。找这么来看,这里可不像是缺水的西北,倒有点儿像是桂林山水了。
没想到黄河石林的下面,积蓄着这么多的水源。可惜从当地的地形地貌来看,这水的碱性可能很大,并不适合饮用。
我们前方已经没有了路,如果想继续往前走的话,必须要想办法涉水过去。
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船只,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
“苏同志,我们怎么办……”赵乾澄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我只得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无非两个选择:要么下水,我们到对岸去看看;要么就原路返回,等着喂怪物。
“下水?不行不行。”赵乾澄连连挥手,“我不会游泳啊,身上又带着伤。再说,这水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万一又有怪物呢?我们还是另外找条路吧。”
如果能另外找条路,无疑是最稳妥的。可是极目所致,面前全都是断崖,又能去哪里呢?
我们俩沿着崖边走了许久,最后也无非找到了一条下坡的路,可以直通水边。
我们的食物和水都已经没有了,再这么走下去,时间长了就是个死。
所以我也不管赵乾澄的意见了,决定涉水过去。
我沿着下坡路走下去,站在水边犹豫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块足球大小的石头丢了进去。
“咚”的一声,石头激溅起大片的浪花,“咕咚咕咚”沉到了水底,看起来并不浅。
赵乾澄跟着我走了下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说道:“要不我们再找找看,一定有路的,要不西夏人是怎么过去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转而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西夏人当年从这儿过去了?”
“这……这不是明摆着吗。咱们走到这儿没路了,也没见到那个西夏皇妃的棺材,那肯定是他们运到对岸去了。我们好好找找。”
是这样吗?赵乾澄的解释看似合理,但我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嘿,船,有船!”这时,赵乾澄又忽然指着我们左手边的方向兴奋地大叫。
我回头望去,果然在那里见到了一艘充气筏子。我揉了揉眼睛,简直不见相信我看见的场景。
一座几百年前的西夏古墓,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会出现一只现代筏子?
我暗暗使劲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是真他妈疼啊。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但是这件事未免太可疑了。
赵乾澄兴奋地跑到了充气筏子旁边,迈腿就要上去,我却一把将他拉住了:“等一下。”
“怎么了,苏同志,这不就是船吗?你刚才还说我们要去对面的。”
“老赵,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吗?我们需要船,这里就真的出现了一艘船,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听到这句话,赵乾澄急忙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苏同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到底……过还是不过呀?”
我也无法马上做出决定,这充气筏子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就像是设下的诱饵。万一我们坐上去了,会带我们到哪里?可如果不坐上去,留在这里等死吗?
我站在水边,迟迟下定不了决心。如果有人帮着参详一下就好了,可现在我身边的赵乾澄,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哎,哎。”赵乾澄又激动起来了,“苏同志,你快看,船上有东西。”
我走近后发现,充气筏子里有两只桨,另外还有一只巴掌大小的东西。我捡起来拿在手中,发现这竟然是一只长命锁。
小孩儿出生,家里给戴长命锁,十分常见。我手里的这枚长命锁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打造而成的,只是薄铝片子镀上了一层银漆。
正面雕刻着花花草草,“长命百岁”四个字。下面则坠有四只铃铛,摇起来叮叮当当,煞是悦耳。
翻转过来,后面刻有一行小字:叶竹笙,庚寅年冬月。
看到这个,我猛然想起来了叶家三虎,周身一震。
赵乾澄也凑过来看:“苏同志,这上面写的啥?我不认字。”
我的双目在黑暗中四处逡巡,口中怔然说道:“叶家三虎。”
“什么?”
“这艘船,可能是叶家三虎留下来的,他们先到对岸去了。船没有固定好,才漂回了这里。走,快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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