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神秘兮兮的,刚要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低头一看,露出来了半截画轴。
正在这时,大夫去而复返。吓得老吴急忙把东西收了起来。
大夫端来重新配好了药,帮我把药换了。
刚才得罪了他,使得手劲儿大了些,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好不容易换完了药,大夫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老吴眼睛盯着窗外,见大夫一直走出了院落,他才放心把这幅画拿出来。
展开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古旧的画卷,可是有一股淡淡的骚臭味儿。
画卷之上,绘得是青山绿水,亭台楼阁。
老吴笑着问我:“怎么样,不错吧?”
还没等我说话,旁边的瘦猴儿直唉声叹气。
老吴不满地扭过头去:“你这是啥意思啊,打刚才你就一直拦着我。”
瘦猴儿快哭出来了:“吴爷,您可真是我的亲爷,我为什么拦着您,您心里没数吗?这是个大新活儿,不值钱!”
老吴看着手里的画,瞪大了眼睛:“不能吧?这……你看这……这不是老东西吗?”
瘦猴儿说道:“古董这一行,不会做旧还叫古董吗?远的不说,咱们就说字画做旧,那可太简单了,直染法、拉染法、浸染法,风吹日晒,茶水泡。您想做哪个朝代,就给您做哪个朝代。”
老吴不肯承认自己打了眼,强辩道:“这……这上面还有虫眼儿呢,不是老东西,能有虫眼儿?”
“那更简单了,往面缸里一泡,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我冲您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合着您没看见啊?”
“有屁你早放啊,使眼色我看得见吗,你应该说话拦着我。”
瘦猴儿叹了一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完后才说道:“自古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这行不兴踹人买卖。吴爷,您呀,就当交学费了。”
“一百块钱呢,这学费也太贵啦!”老吴心疼得直咬牙。
我问瘦猴儿:“这东西真是新的?”
“大新活儿啊,而且这是最下三滥的字画做旧手法了。”
“啥手法?”
“用尿泡!”
我吼道:“赶紧拿走!”
老吴也嫌弃地把这幅画丢在了地上,手掌在身上擦了两下。
瘦猴儿却弯腰捡起来,心疼地说道:“哎呦喂,您二位爷这是糟践东西呀。”
“猴子,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还捡它干嘛?”
瘦猴儿将画轴卷起来,放进了包里,说道:“这做旧的新活儿,也不是一文不值,要看卖给谁了。等回到北京,哥们儿把这东西配上个楠木匣子,倒手卖给老外。这也算是咱们给国家挣外汇了。”
瘦猴儿能在古玩圈有一号,并非浪得虚名。
不过这也只算是一场小风波,对于身价万元户的老吴来说,一百块钱九牛一毛,何况他没心没肺,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了。
从第二天开始,俩人再去收东西,老吴一路都对瘦猴儿言听计从。
后来,我们在古枞县又逗留了半个月之久,我腿上的伤势好转,拄着一根拐棍就可下地了。
于是便离开了古枞县,乘火车回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后,瘦猴儿留下了我们的银行账户,说改天给我们汇款。此外,他还专门给了老吴一笔钱。
“吴爷,东西是咱们一块儿收上来的,里头有您一份儿。玩意儿先押在兄弟这儿,等卖出去了,另有您的。”
老吴高兴得点着钱,笑得眼睛都没了。
瘦猴儿转身对我说道:“苏爷,对不住,本钱都是吴爷和兄弟拿的,没算您的。要不……”
我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当晚,我们三人聚在了东来顺,吃着涮锅。
瘦猴儿问起了接下来的行程:“苏爷,要是梅同志那边找到了栖霞屿,你们真要去一趟啊?”
我轻轻点了点头。
老吴喝了一口啤酒,重重地将瓶子一放:“那必须去一趟啊,要是能找到双鱼玉佩,那咱们哥们儿这辈子都……”
“咳咳。”我轻咳两声,让老吴说话注意点儿。
瘦猴儿最善察言观色,明白了我心中所想,他说道:“之前兄弟没想起来,这回了家了,冷不丁想起来了一件事。”
老吴一挑眉毛:“啥事,通痛痛快快地说。咱们兄弟都这么近了,你还卖关子呀?”
“呵呵,可不敢在您二位面前卖关子。栖霞屿,这地方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我和老吴不禁都往前倾了倾身子。
谁知,瘦猴儿接着皱眉说:“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嗐,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吴端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瘦猴儿用眼角悄悄打量,见我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说:“这样,外边呢,交给梅同志。兄弟在北京这边帮您扫听着。北京城迎来送往,哪儿的人都有,没准儿就能打听到呢。”
“嗯,谢了。”我对瘦猴儿的承诺当然心存感激,但同时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第二天要离开的时候,我在火车站旁边的书店里买了几本地理方面的书籍。
在火车上,我翻看着书,老吴一脸的嫌弃:“老烈,人家出趟远门,带回来的都是钱。你呢,带回来了一堆书。”
我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车辆行驶了许久,最终才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我的腿尚未完全恢复,购买的这些书籍加上之前的《山海经》全都让老吴背着了,我只带着轻便的东西。
我们俩在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回到了黄石屯。
我本打算不作停留,穿过村子直接去山上。没想到刚到了村口,就遇到了村长。
他背着手走过来,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根拐棍上:“还没好呢?”
我随口应道:“快了,养几天就好。”
“这几天就别下山了,老实待着吧。”说完,他就走了。
老吴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对我说道:“甭搭理他,海边长大的——管得太宽。”
不过说起了海,老吴倒有点儿兴奋了,他看看左右四下无人,便问我:“栖霞屿真的是个海岛吗?”
我这两天正好看了些地理知识,现学现卖:“听说过鼓浪屿吗?”
老吴摇摇头:“是卖拨浪鼓的吗?”
我无奈地说道:“那就是厦门的一个环岛,我估计栖霞屿也差不多。”
“双鱼玉佩是不是在那儿?”
我说道:“李老蔫带着双鱼玉佩进了古墓,后来和我同名的苏烈那些人也跟着进去了。既然没能在李老蔫的身上找到,很可能是被和苏烈在一起的那帮人带走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你放心,等找到了栖霞屿,我绝对陪你走一遭!”
我当然明白他内心想法,却也不想再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我们走进了村子里,忽然见到路边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晒太阳。
老吴在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黄瞎子。”说着,朝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反正他也看不见,我本来打算不打招呼,直接走过去。
没想到我们刚路过他身前,黄瞎子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一趟走得很辛苦吧?听你们的脚步声,还有个人受伤了,苏烈还是吴文化?”
我们俩一惊,没想到黄瞎子居然认出了我们。
老吴走过去,伸手在黄瞎子的眼前晃了晃。
黄瞎子不为所动,只是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黄三爷,您是不是装瞎啊?”老吴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不料,黄瞎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们大吃一惊:“佯装受伤,却去了别的地方,结果真伤着了。苏烈,这次长记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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