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院子里,手里的卷烟已经燃到了根部,要不是手指被烫了,我还在发愣。
老吴从屋里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手里还提着一盏煤油灯。
“咋用这玩意儿,不是带回来了几只手电筒吗?”我问道。
老吴则说:“这一路上,早就没电了。还是这东西好,省电啊。”
说着,他从旁边抄起了一把镐,一把铁锹,一起扛在了肩上:“时间差不多了吧,走吧。”临走前还拿了一把锤子,插在了腰带上,准备用来起棺材钉。
我看了一下时间,深夜两点,这个时间坟地里不可能还有人在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选择从小路绕过去。
天上的毛月亮照得人心底发寒,加上远处的犬吠及风声,觉得周遭一片肃杀之气。
来到了坟地前,老吴搓了搓手掌,嘴里哈着白气,冲坟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哥大嫂,对不住了。这是苏家的事,要有啥事你们找苏烈就行。”
老吴倒会做人,关键时刻把我推出来了。
不过深夜来这种地方,难免不让人心里发毛。幸亏之前我经历了八蚨夫人和哈里克的奇遇,要不然,这会儿非得被吓死不可。
来都来了,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从老吴的手里拿过了铁锹:“走吧。”
我们朝着墓地的最西边走去。
老吴很恭敬,边走便朝着两边的墓碑鞠躬:“得罪,得罪;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打扰了……”
走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我家的坟地前,坟前的墓碑冰凉,上面刻着我老爹老妈的名字。
本来是老吴支持我来干这事的,可他这时候反而有点儿怂了:“老烈,你可想好了啊。这坟一刨开,可没有回头路了。”
我盯着墓碑,想了好久,最后一咬牙:“挖!”
凄白的月色下,两个身影开始刨着坟头儿。
好在那些年经济条件困难,坟头儿并不大,大多是草草掩埋。而且前天晚上刚刚有人动过我家坟头儿,土质松软,忙活了半个小时,已经见到了棺材。
“看着了,老烈,露出了一个角。”
“慢着点儿,别把棺材毁了,咱们把上面的土扒下去。”
老吴双手合十,连连拜着:“大叔大婶诶,冤有头债有主,这全都是你家混小子苏烈让我这么干的。你们可别找我,有啥事和你家大儿子商量就行。”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再叨逼叨,当心我家老爷子老太太从里面爬出来。快点儿的。”
我们俩将坟墓完全刨开了,拂去上面的浮土。印象中见到这口棺材,还是在我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太小了,只依稀记得是口红色的棺材。
埋在地下十八年,红色的桐油漆剥落,露出了里面的原木色。上面的纹理很深,显得很破败。这些朽木稍不留神就能掰断。
扒开了上面的土,棺材彻底露出来了。
老吴赶紧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大吉大利,神鬼莫近。”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得这套词。
见到了父母的棺材,我也不禁在心中说道:老爹老妈,你们不要怪我,我也只是想查清楚,那些人对你们做了什么。
我伸出手去,抚摸着这口棺材。
蓦地,我手掌往下一沉,棺材板竟然晃了晃。
奇怪,人死入棺,按我们这里的规矩需要钉棺材钉。怎么可能这么松松垮垮的,难道当时没有这么做吗?
孰料,棺材板一晃,吓得老吴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喊:“卧槽!”
“干啥玩意儿你一惊一乍的?”
“你没瞅见啊,这棺材动了。”
“废话,被我按的。”
“老烈,你他妈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老吴刚说完,转念一想,“不对啊,老烈,这不对啊,棺材板当初没钉上吗?”
他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瞅了半天:“出事了,这上面真的没有棺材钉啊!”
我心想:当初的这场丧事是老村长料理的,棺材是吴光给我的,不可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随即抬起了棺材板。
老吴也急忙帮忙。
二人合力将棺材板掀了起来,谁知,老吴往里瞅了一眼,吓得叫了声:“妈呀!”
一松手,“嘭”,棺材板又砸了下来,差点儿挤了我的手。
“你又咋了?”
“老……老……老烈……你……你家爹妈几个呀?”
我见老吴面色惨白,说话止不住地发抖,心想胖子问这话不是骂人吗?
我恼了:“你他妈说几个,你家一群爹妈呀?”
“这……这里面……这里面只有一个……”
“啥?”我什么也顾不上了,都不需要老吴帮忙,一个人都掀起了棺材板,将它翻到地上,低头往里一瞧,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月色下,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人,只是多年过去,早已化为了一具骸骨。
老吴瘫坐在地上:“这……这不是见鬼了吗?老烈,你可别吓我,你确定你爹妈埋一块儿了?”
不埋一块儿,难道还分开埋?八岁那年,我爹妈几乎是前后脚咽了气,最后的丧事也是一起办的。没理由棺材里只有这一具遗骨啊。
我腿一软,也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唯一的答案,可能和前天那伙人有关系。
老吴也想到了:“你说,是不是前天那伙儿人动了手脚?”
“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关系,但是……”我疑惑道,“谁会偷死人呢?”
“可说呢,自古倒斗都是为了明器,没听说为了尸体的,这又不是古尸;何况这还不是古墓,棺材里啥都没有。”忽然,老吴一拍脑门儿,“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为了偷尸体?”
我觉得老吴这个想法异想天开:“费劲巴拉地盗墓,就为了偷尸体,我爹妈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谁会干这事?”
“话是这么说啊,但尸体确实不见了呀。”
我挠着头,扬起脖子仔细看了看棺材板上的痕迹,两边各留有几个钉子眼儿,里面露出的木色尚新。原来的确是有棺材钉的,是最近被人起开的。
我四下里踅摸,最后竟然从土里找出了两枚棺材钉。
老吴更激动了:“瞧瞧,我没说错吧!”
我心中了然:看来,那伙儿人的确开了棺。
我问老吴:“他们为什么要开棺,为什么会带走遗体呢?”
老吴想了想:“我听说们现在有人迷信什么虎骨酒壮阳,黑市上,虎骨都卖到天价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用人骨来冒充虎骨,然后……”
“扯淡!”我觉得老吴简直是在说笑话,有谁会大费周章地盗来人骨去泡酒?
老吴又想了想:“人骨……倒斗……”
我不理会他,只是一味盯着棺材里的遗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家会发生这样的事。
本来以为在罗布泊的哈里克古墓中见到“苏灵杰”的名字就够奇幻了,没想到回到了东北,竟然有人盗我家的墓。
我长叹一声,觉得这就是报应来了。
老吴问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想都不想:“我平时住的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鬼都不去,哪里会得罪人呢?”
“那之后呢?去八蚨夫人墓,去哈里克墓,有没有?”
我不耐烦了:“废话,我去哪儿你没跟着啊,我还能得罪谁呢?”
老吴焦急喊道:“那么北京呢?我住院的时候你去了北京,有没有得罪人,你好好想想。”
我仔细想了想,梅若裳倒是说过吴显彰和顾长友要害我,但一想到他们是科学家,总不能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吧?
我坚定地摇了两下头。
老吴突然换了一种低沉的语气:“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啥?”
“配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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