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自周流传下来的礼法，对于正统中原王朝，或者说是正统的中原文明，那种影响，是镌刻在骨子里，渗透到灵魂深处的。
就算是秦蒙，对这个制度，内心里是充满着复杂的感情认知的。
在前世，秦蒙对嫡长子继承制，是嗤之以鼻的。
但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看过了太多的纷争，秦蒙又赫然发现，这个制度，未必就是那么不堪。
生存绵延，讲究的是一个资源。
没有资源，你想在任何一个时代如参天大树般崛起，那就是一个神话。土鳖逆袭，有，但那一战封神般的励志故事，纵观中原几千年，又有几例呢？
大多数的成功励志者，都是有家族的资源，人脉的资源，在一个广阔的平台上，谱写丹青留名的故事。
无论是对于世家大族，还是皇族，选择继承者，要看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贤能，更重要的，就是看资源。
嫡妻，毫无疑问，跟家主是门当户对的，是拥有跟家主几乎等同的家族影响力和人脉资源。
因而，嫡子所能拥有的，是家主父亲和嫡妻母亲的双重资源，是绝对可以碾压庶子的。仅从这一点，除非是智商天差地别，庶子根本无法与嫡子相抗衡。
那么，嫡庶的问题明了了，继承过程中嫡子的顺位，又成了问题。
这个问题，更是个扯也扯不清的扯淡问题。
古人实际上对所有的继承问题，是有深入的观察和清醒的认知的。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次之立贤，最差立爱。
这个顺位继承礼法，看上去古板且没有考虑周全，实际上，却是从最基本的家族发展必要出发，最大限度实现了整个家族能不断发展的利益最大化。
立爱，肯定是最受批判的，你喜欢哪个孩子就立哪个，这就是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一个庞大利益集团之上的作死行为。
立贤，说真的，更像是个笑话。贤的标准是什么？大家都说好？那是能够铁腕治理一个庞大利益集团的人么？
立嫡立长，看上去有些撞大运的味道，但是，却是最能让人接受的礼法。
秦蒙知道，自己在事关储君的问题上，是不能有半点差池的。
“义父，古之礼法，若《易》一般，时经三世，人历三古，为圣人苦心感悟天人之道而得。大隋历经圣明天子耕耘，天下一统，已无边塞之忧，太子为守成继承大统者，未必就不能光耀大隋。晋王贤，然则未必守成强于太子。”
杨林看看秦蒙，脸上神情变换不定，终于重重点头道：“蒙儿，你是对的。你能不以好恶总瞰全局，也不枉为父对你的期待和疼爱。只是，大丈夫立世，有天赋奇才，定要以身许国，名姓必当光耀千秋，若蠢夫苟活于世，可对得起大丈夫三字？”
秦蒙有些惭愧，这个火爆脾气的老人，如同慈父一般谆谆教导，让秦蒙瞬间有了一股冲动。
拼将一死酬知己，致令千秋仰义名！
对于男人来说，保命是他的天性，但是，有很多东西，是能让男人突破天性，义无反顾去做的。
“义父教导，孩儿若震耳发聩。但有驱驰，虽赴汤蹈火，无所顾也。”
杨林很慈祥摸摸秦蒙的脑袋，让他在家里待着，自己则是穿戴好，出了王府。
一连几日，秦蒙只是在王府里看书，想要练练字，却发现，那毛笔字不是那么好练的。
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字，秦蒙放弃了练习的想法，有那时间，还不如晒晒太阳呢。
到了第五日，秦蒙正想着晒太阳，门人急匆匆进来禀报：“小王爷，圣旨到。”
秦蒙哪敢怠慢？赶紧招呼谢蕴，摆好香案，跪拜迎接圣旨。
依旧是执礼太监刘进宣读圣旨，其大意是秦蒙入驻东宫，为太子少傅。
秦蒙接了旨，见刘进让身边小太监下去，便知道有话要说，便也把王府里的人屏退。
“哥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刘进道：“贤弟，你在皇城别苑那里的事情，做得过火，但换来长公主进了大兴皇城，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圣上那里，倒无甚说的，但皇后娘娘，对此可是颇有微词啊。”
“多谢哥哥提点，小弟一定会注意的。”秦蒙有点肝疼，在大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皇后独孤伽罗，让这位颇有微词，可真得小心点。
“贤弟，哥哥要告诉你的，就是你出任少傅，可是有巨大争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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