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我与婆母回府,立马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饥肠辘辘的周瑾裳闻着饭菜香,如饿鬼一般直奔前厅的饭桌。
她甚至连手都没洗一下,流着口水,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
“哎……”
管家瞧着这一幕,本想出声阻止,婆母却出声道:“算了,大小姐在外头吃尽苦头,就先让她吃个饱吧。”
连婆母都这般说,管家便不再管,行礼告退。
婆母朝我道:“云儿,忙了一上午,你也赶紧上桌吃饭吧。”
“是……”
我与婆母也坐下了。
周瑾裳是真的饿狠了,吃起饭来狼吞虎咽。
那黑峻峻,油腻腻的嘴巴里塞满了肉,没等那肉吞下去,女人又迅速夹起一筷子肉往嘴里塞。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桌子的饭菜被她造得一片狼藉,汤水更是淋得桌上都是。
婆母瞧着这一幕,非但没生气,反而心疼的不行。
她的闺女啊!
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大小姐啊!
此刻却落魄成这副样子!
婆母边给周瑾裳倒茶水,边红着眼眶叮嘱道:“瑾裳,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千万别噎着了。”
我虽觉得周瑾裳沦落到这步田地是她自作自受,可到底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一幕也让我内心升起一丝同情。
我并没有动桌上的肉菜,只夹了几筷子的蔬菜吃。
吃到一半,我想给自己盛碗汤喝,可手才刚沾着汤勺,对面的周瑾裳竟拿筷子朝我手背狠狠拍了下。
“苏云,你干什么?”周瑾裳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道,“这是我要喝的汤,你怎么能抢我的!”
我:“……”
“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人!”周瑾裳继续骂道,“你一个天天大鱼大肉的贵夫人,跟我这个几天没吃饭的可怜人抢一碗汤喝,你要不要脸啊!”
我低头看着被拍得通红的手背,原本对周瑾裳的一点儿同情瞬间荡然无存。
若不是婆母在,我高低得还回去。
这时,婆母竟帮着周瑾裳朝我道:“云儿,你是瑾裳的嫂子,你就让着她点儿吧,你若真想喝汤,我让厨房再煮一锅就是。”
我听着婆母的话,勉强露出笑容,摇头道:“母亲,不用了。儿媳也是瞧着这汤没人喝,所以才伸手舀的,既然瑾裳要喝,那就给她好了。”
周瑾裳听我这样讲,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假惺惺!”
婆母不悦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儿,训斥道:“说什么呢!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可说归说,婆母又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肉放入碗中。
我看着碗里的米饭,一时间没了胃口,最后,配着一筷子青菜,勉强将剩下的米饭吃完。
“母亲,儿媳吃好了,您跟瑾裳慢慢吃,儿媳就先回院子了。”我放下碗筷,朝婆母道。
“嗯,你也忙了一上午,快回去休息吧。”婆母说话时,眼睛一直放在周瑾裳的身上。
我起身朝门外走去,才刚跨出门槛,里头传来周瑾裳抱怨的声音,“娘,你看看苏云啊,离开都不跟我打招呼,她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下一刻,婆母的斥责声传来,“瞎说什么呢!云儿不是这种人!”
“哼!”周瑾裳冷哼一声,“你就是被她的虚伪给迷惑了,她其实恶毒的很!”
“你啊~”
婆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再说什么。
听完两人的话,我出了前厅,朝后院走去。
回到如意院,一直跟在我身旁的绿柳立马抱怨起来。
“少夫人,这大小姐也太过分了,分明就是处处针对您嘛!还有夫人也是,总让您让着大小姐,连口汤都不让您喝,可明明就是大小姐不对,她抢你的汤啊!”
相比较绿柳的气恼,我倒显得十分平静。
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面容,我轻声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若气坏了身体,那就中了别人的计谋了!”
绿柳见我还安慰她,十分诧异道:“少夫人,周瑾裳那样对您,您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耐着性子跟小丫头分析道,“周瑾裳做的事情虽然叛逆,可她到底是婆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我呢?不过是个外面嫁进来的儿媳妇,我一个外人,拿什么跟人家亲生女儿比啊?倒不如想开些,做事也大度些,给婆母留个好印象。”
到时候周瑾裳说我的坏话婆母也能少相信几分。
最重要的是,周瑾裳可是跟周家签了断亲书的,婆母心软把人带回来,可公爹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且等着吧!
周瑾裳后面还有苦头吃了!
另一边,吃饱了的周瑾裳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低头嗅了嗅自己污秽不堪的衣服,朝婆母道:“娘,我想洗个热水澡!”
挨饿的时候光想着如何填饱肚子,这会儿吃饱喝足,瞧着脏兮兮的衣服,只觉得分外难受。
婆母哪里会不同意,只听她连声道:“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下人去烧水,蝶院还给你留着呢,娘带你去蝶院洗!”
周锦裳脸上大喜,伸出黑漆漆、油腻腻的手儿,扯着婆母的衣袖摇晃,“谢谢母亲,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啦~”
听着周瑾裳的话,婆母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有多久没看到女儿撒娇的声音?
自从周瑾裳负气与周家断亲后,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女儿了。
婆母想着,眼眶也红了。
婆母带着周瑾裳回了蝶院,并且亲自给她洗澡。
周瑾裳坐在浴桶里,享受着婆母和下人们的伺候,只觉得无比舒坦。
她暗暗发誓,这次回周府,不管耍什么手段,一定要留下来!
女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再次穿上了曾经的华丽裙子。
待头发干燥后,她又让丫鬟将匣子里的钗环全部戴上头,这才转身朝房门口走去。
“瑾裳,外头冷,你才刚洗完澡,别出去了。”婆母劝道。
“娘,我要去趟如意院。”周瑾裳不管婆母的阻拦,直接出了房间。
“你去如意院干什么?”婆母追到门口,不解地问道。
“找苏云算账!”
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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