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逛个灯市都能遇到苏娉娉，可真是太倒霉了。
我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
苏娉娉穿着半新不旧的粉色袄裙，挽起的长发梳了个随云髻，发髻上插着根细细的金簪。
女人才怀孕不久，腰部纤细，并不显怀，可她偏要双手扶着腰肢，挺着肚子做出孕妇状。
她旁边站着沈墨青，男人双手提满了东西，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
苏娉娉伸手指向阿兄，朝我骂道：“苏云，你个水性杨花的浪蹄子，周砚不满足你，你就跑出来偷汉子，你简直不要脸！”
我面色一沉，声音冰冷道：“苏娉娉，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
“怎么？你都敢偷人了，还怕我说不成？”苏娉娉一副“抓奸得逞”的样子，尖细着嗓门叫道，“大家快来看啊，周家少夫人跟奸夫出来逛……啊啊啊……”
苏娉娉的话还没说完，我身旁的阿兄快如闪电般来到她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此刻正抵在苏娉娉的肚子上。
因着天黑，阿兄又用大氅遮挡着匕首，故而周遭的人都没瞧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苏娉娉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我，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灯市，那么多人瞧着你，你要敢杀我，你也逃不了……”
“那就试试看！”
阿兄说话间，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入她的衣服内。
“啊啊……”苏娉娉吓得尖叫。
下一刻，阿兄厉声警告道：“闭嘴！再叫一声，直接划破你的肚子！”
苏娉娉立马闭上了嘴巴。
因着她前头的叫唤，周遭逛灯市的人纷纷聚了过来。
有人将我认了出来，一脸八卦地问道：“奸夫呢？周少夫人的奸夫在哪里？”
阿兄手里的匕首再次往苏娉娉的肚子抵去，声音带着威胁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就看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你……”
苏娉娉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她刚刚都把话放出来了，现在又要让她否认，这不是妥妥打自己脸嘛！
可尖锐的刀子抵在她的肚皮上，这话不说又不行！
瞧着围过来的众人，女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心不甘情不愿道：“我，我跟你们开玩笑呢！什，什么奸夫，你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啊！”
众人：“……”
过来瞧八卦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就是啊！你竟然拿女子的名节开玩笑，简直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认出了苏娉娉。
“这不是周少夫人的妹妹嘛，叫什么萍萍还是娉娉的……”
“听说周少夫人的父母极偏心这个妹妹，故意跟地下钱庄借钱给妹妹买房，然后让周少夫人去还债。”
“哎呦，那刚刚她搞不好也不是开玩笑，而是故意这么说的，想污蔑周少夫人呢！”
“亲妹妹造自己姐姐的黄谣，这也太歹毒了吧！”
“何止是歹毒啊，我看她根本就是没心肝！”
听着周遭人的议论，苏娉娉一张脸白了红，红了黑的，简直比调色板还难看。
她强忍着怒气，朝阿兄道：“你这下满意了吧？赶紧把刀放下！”
阿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等人散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苏娉娉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乱动。
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也就离开了。
有人觉得被苏娉娉耍了，朝我道：“周少夫人，你可得管管你这妹妹，什么话都敢乱说，简直无法无天了。”
也有替我抱不平的，语重心长地劝我，“周少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妹妹才敢爬你头上撒野，既然你爹娘偏心你妹妹，那你更得自己强势起来，可不能让他们欺负去了！”
“就是！这女人要是我妹妹，敢在外头如此说我，我定是要狠狠揍她一顿的。”
“何止揍啊，我连她这个妹妹都不认！”
听着众人的话，我连连感谢道：“谢谢大家，我一定听大家的话，自己立起来，不让我妹和爹娘欺负我。”
“这样就对了！”
“我支持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了我这边。
苏娉娉瞧着这一幕，气得眼歪嘴斜，她想替自己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又被肚子上的匕首吓得咽了回去。
待众人散去，阿兄才将匕首收回去。
一得自由，苏娉娉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苏娉娉，别把你那些龌龊思想放到我身上，我是跟着周砚一同出来的，与我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奸夫，他是我自小一起在乡间长大的阿兄！”
我一身白色狐狸毛披风，整个人散发着端庄疏离的气质，将地上的苏娉娉衬得越发狼狈。
女人仰头看了我一眼，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落魄，她气得朝离自己远远的沈墨青叫道：“姓沈的，你他娘的眼瞎啊，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沈墨青一听她这话，没好气道：“你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爬起来啊！”
这女人才眼瞎呢！
没瞧着他两手都提着东西，哪里还能空出手来扶人！
苏娉娉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唤不动自家男人，只能狼狈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站起来的女人勉强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下巴微扬，嗤笑一声，朝我讥讽道：“苏云，你别鬼扯了，还什么阿兄，我看就是你的姘头！我告诉你，刚要不是你的姘头威胁我，我早就把你们俩的奸情公布了！”
苏娉娉脸上的得意还未褪去，卖汤圆的章长枫突然一瓢热水朝她泼去。
“啊啊啊……”
滚烫的热水洒出来，苏娉娉吓得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沈墨青更是赶紧躲到一旁，生怕女人牵连自己。
苏娉娉躲闪得快，只鞋面一点点被弄湿了。
苏娉娉站定后，怒视章长枫，气急败坏道：“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怀着孕，若我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个穷鬼赔得起吗？”
章长枫放下手里的瓢，看了眼她平坦的肚子，冷冷道：“你的孩子若有选择的话，它可能并不想要你这种尖酸刻薄，心思歹毒的女人当母亲！”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章长枫，未来的首辅大人瞧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说话竟如此毒舌。
苏娉娉这才反应过来，章长枫是故意朝她泼热水的。
女人一双眼睛轻蔑地打量我，“苏云，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的，竟连个小摊贩都被你迷得帮你说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章长枫又舀了一瓢煮汤圆的热水，作势就要朝女人泼去。
苏娉娉吓得仓皇而逃。
临走前，她还不忘威胁我，“苏云，你别得意，我明天就去周府揭发你的浪荡行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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