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馆。
“陛下,今日接待我等的是鸿胪寺少卿,鸿胪寺卿都未出现,这靖国实在无礼,居然如此忽视我们。”南桂忠气呼呼道。
李一贤还在想接待队伍中季今宵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他缓缓摇头道:“南大人,如今是我们有求于人啊。”
“那又如何?我们也不是让他们白出力。”
“况且若是让那赫连友上位,这靖国还以为车靖的边境能像从前那么安稳?”
“南大人,现在咱们在他们屋檐之下,还是慎言为好。”
南桂忠气的坐在凳子上,到底还是没在开口。
“南大人,你是先皇选定的托孤大臣,车墩国将何去何从就掌握在咱们手里了,还请南大人压一压脾气。”李一贤不卑不亢道。
“行行行,老夫知道了,跟他们谈判的事都交给你,老夫只管保证你们的安全。”
李一贤笑着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
他转头对另外一名瞧着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道:“陛下,你的身份万不可暴露,否则我等会更加被动。”
对方神色紧张无措,“朕,知道了。”
车墩国的情况比庞宾上奏的更严重,南边和东边的大片土地都已经落入了赫连友手中,就连王都春城也岌岌可危。
此次求援把陈延顺带出来也是不得已为之,就怕援兵到了,春城却已经破了。
“当~当~当~”
皇宫中传出几声铛铛的钟声,这是接见使臣的鸣钟礼仪。
“陛下有旨,宣,车墩国使臣进谏~”
“陛下有旨,宣,车墩国使臣进谏~”
“陛下有旨,宣,车墩国使臣进谏~”
声音似一道道的波纹,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车墩国一行人换上车墩国官服,面容严肃的被内侍领着,走上一道道的阶梯。
一行人终于来到金銮殿,朝臣分列两旁,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不屑、探究、怀疑,轻视。
李一贤一行人目不斜视走的大殿中央,他深吸一口气,恭敬的对裴远施了一礼。
“车墩国使臣李一贤,见过靖国陛下。”
“车墩国使臣南桂忠,见过靖国皇上。”
“车墩国使臣……”
“免礼。”裴远声音庄重又威严。
李一贤拿出了早已写好的求援国书奉上。
“我车墩国愿意以黄金十万两请靖国助我等斩杀赫连友这个乱臣贼子。”
黄金十万两,饶是季今宵都被车墩国的大手笔镇住了。
车墩国不是穷乡僻壤吗?怎么这么有钱?
他一个劲的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使臣一行人。
裴远似是不在意一般,把手里的求援国书放到一旁,“朕已知晓,此事容后再议,诸位远道而来,还是先歇一歇吧,朕特意为诸位备下了宴席。”
“陛下!”南桂忠没忍住,大声道,“殿下可是觉得银两不够?这大可以商量一二。”
李一贤心中暗道糟糕,可南桂忠话已开口,覆水难收。
他们本来就处弱势,他以高价求援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南桂忠又如此迫不及待,哎。
“南大人太心急了,陛下特意为你等备下宴席,还是先休息再说此事吧。”
鸿胪寺卿冉镇海站出来道。
一行人无奈,只能顺着人流来到宴席。
宴席上,不论他们怎么试图把话题拉到求援上面,都会被其他大臣或是皇帝打断。
为了钓他们上钩,季今宵被特意安排在离裴远不远的位置。
与冉镇海这个鸿胪寺卿位置等同。
趁着众人觥筹交错时,冉镇海低声对季今宵道:“之前小女的事,老夫再次谢过。”
季今宵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故意把事情露给万洵,再通过万洵汇报给太子,太子那边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得实证,可没想到冉镇海居然找他道谢。
他装傻充愣道:“大人这是何意?”
冉镇海呵呵一笑,自顾自的说道:“没了赵世荣的纠缠,小女已经说定了一门亲事,不日就要出嫁。”
“我这女儿,自幼乖巧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在终于找到了一门好亲事。”
“老夫担任鸿胪寺卿之前曾在大理寺任过职。”
在官场混的,能有几个傻子?他们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证据就能自己推敲出真相。
季今宵道:“那就恭喜冉大人了,这段时日下官都要在冉大人手底下当差,还请冉大人关照。”
冉镇海笑着摇了摇头说:“陛下不是已经让你去种思运手底下听命了吗?还用得着老夫来关照?”
李一贤不断的在打量着满朝的文武官员,他看到冉镇海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十分小的少年,心中讶异,这不就是那个年轻的不像样的鸿胪寺官员吗?
他向旁边的李蒿问道:“李大人,不知那位可是哪位贵胄?”
李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季今宵东张西望的模样。
季今宵穿的是鸿胪寺署丞的衣服,九品官员的身份一看便知。
他穿着九品官员的衣服,却能坐在四品大员旁边,这就很值得人推敲。
李蒿道:“那是季今宵,前不久被陛下封为溪山县伯,很得圣宠。”
李一贤心中闪过探究,转头对李蒿客气道:“李大人,还请帮在下劝劝皇上,我等此番带着诚意而来。”
李蒿无奈道:“不是我不愿意劝,只是你刚才也看到了,陛下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南桂忠急忙问:“可是银两的问题?”
李蒿摇头:“几位有所不知,不知你们可听过玻璃?”
住到鸿胪馆后,他们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自然知道玻璃的事情。
李一贤点了点头。
李蒿说道:“玻璃买卖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陛下根本不缺你们这些银子。”
“我靖国陛下一向爱民如子,对士兵更是多加体恤,恐是不愿用这些银两去让士兵增加无谓的伤亡。”
李一贤心中有些着急,但面色不显,“可那赫连友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他能打俅关一回,就能打第二回。”
李蒿呵呵一笑:“此等事情必不会再发生,那赫连友攻打俅关是为粮食,如今我朝大将就驻扎在俅关,想那赫连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卵击石。”
李一贤还想再说些什么,李蒿抬起酒杯说:“几位,你们远道而来,一路必定舟车劳顿,今日不谈国事,且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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