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山被送到公安局后,大概是觉得报了前世的仇,他表现得很平静,对杀妻的罪行供认不讳。这个年代杀人可是死刑,他当天就被关进了牢里,至于什么时候执行枪决还要上面的指示。
当天晚上,谢大山在牢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死后,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只能跟在吴秀兰身边。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葬礼草草结束,吴秀兰连一丝哀伤的神情都没有,仿佛死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让谢大山的胸口仿佛塞满了压抑的愤怒,他死不瞑目,却只能无力地悬浮在空中。
他紧跟着吴秀兰回到家,心中充满仇恨与不甘。灵魂状态的他冷冷地注视着谢金宝和吴秀兰,暗暗想着这些年自己受的屈辱,内心的恨意如同火焰般燃烧着。
吴秀兰坐在沙发上,眼中透出急切。她看向谢金宝,迫不及待地说出她的意图:“金宝,现在谢大山也下葬了,是时候改回你亲生父亲刘文的姓了。”
谢大山在一旁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中烧,心中的恨意如浪潮般涌动。这个毒妇!他刚下葬,她就迫不及待地提这种事,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些年都在替别人养儿子吗?
他恨不得扑上去掐住吴秀兰的脖子,但灵魂状态的他却无能为力。
然而,让谢大山没有想到的是,谢金宝竟然一口回绝了:“我不会改姓!”
吴秀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刻薄的面容带着愤怒和不敢置信,声音尖锐刺耳:“为什么不改?刘文才是你亲爸,你不想为他传承香火吗?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给别人做儿子做得久了,连自己真正的姓都忘了?”
谢金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倦与冷淡,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我看你才是谎言说得太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说罢,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DNA检测报告,毫不犹豫地递给吴秀兰。
“这是我和谢大山的DNA比对报告,”谢金宝的声音冰冷,“小时候你在谢大山面前说我是他的儿子,背着他又告诉我,我是你前夫的儿子。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所以在知道有DNA检测技术后,我就拿我的头发和谢大山的头发去做了检查。”
吴秀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闪烁不定。她拿起那份报告,手指轻轻颤抖,目光死死盯着上面的字——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这意味着,谢金宝确实是谢大山的亲生儿子。
灵魂状态的谢大山在空中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盯着吴秀兰那慌乱的神情,瞬间明白了,吴秀兰竟然在骗他!
吴秀兰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力掩饰的慌乱,她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颤抖着:“这不可能!你明明是刘文的儿子,这份报告肯定是假的!这都是谢大山的阴谋,他没有儿子,所以想抢刘文的儿子!”
谢金宝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冷笑一声:“到现在你还在撒谎。为了确定真相,我去过不同的医院,做了不止一次的检测。”他从包里掏出几份DNA检测报告,摊在桌子上,每一份报告都表明同样的结论——他是谢大山的亲生儿子。
谢大山的灵魂在空中,看着桌上那堆叠的报告,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欣喜谢金宝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方面对吴秀兰更加恨极,她竟然骗他,让他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妈,你为什么要骗我?”谢金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失望与愤怒,眼神冰冷而锐利。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会这样并不是有多孝顺谢大山,而是气愤被吴秀兰愚弄,更气愤的是因为吴秀兰的谎言,让他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是谢大山的亲生儿子的那些年里,一直过得提心吊胆。
多年编织的虚幻美梦被戳破,吴秀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扭曲。她猛然站起身,眼神充满病态的执念:“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我的前夫刘文啊!”她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像是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谢金宝眼神中带着震惊和不满,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她就让他那么多年,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中?
“谢金宝,你为什么不乖乖地听我的话改姓,为什么非要拆穿,乖乖地做刘文的儿子不好吗?”吴秀兰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莫名地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灵魂状态的谢大山盯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掀起阵阵寒意,吴秀兰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金宝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皱起眉头不耐烦道:“改姓的事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既然你不愿意......”吴秀兰猛地从茶几上抄起水果刀,朝谢金宝猛然刺去!“那你去死吧!”她的声音骤然尖锐尖利,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仿佛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奋力一搏,眼里满是凶狠。
灵魂状态的谢大山眼见这一幕,心脏猛然一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阻止,但灵魂状态的他根本无法触碰任何东西,只能无力地漂浮在空中。
“吴秀兰!你疯了!”他大喊着,想冲上去阻止吴秀兰,但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刀朝谢金宝刺去。
“妈!你——”谢金宝大惊失色,眼中充满恐惧,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躲闪,但吴秀兰动作太快,那把锋利的刀刃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谢金宝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他的双手紧紧按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不停地溢出,滴落在地板上,殷红的血迹迅速蔓延开来。
“妈……为什么……?”谢金宝的声音虚弱,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痛苦,吴秀兰向来疼爱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他从没想过吴秀兰竟然会杀他。
“为什么?”吴秀兰站在谢金宝的面前,手中的刀还沾满了他的鲜血,她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谢金宝的眼神满是厌恶,“若不是把你当成刘文的儿子,我真是看你一眼都觉得厌烦。既然你不愿意做刘文的儿子,那就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再次抬起刀,毫不留情地刺向已经无力反抗的谢金宝。刀刃一次次刺入他的身体,血肉的破裂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灵魂状态的谢大山眼见这一幕,彻底崩溃了。他拼命挣扎着想要上前,双拳猛然挥动,仿佛想要击打虚空,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吴秀兰!你这个疯女人!住手!住手!”他疯狂地咆哮着,声音却回荡在虚无的空气中,根本无法被任何人听见。
吴秀兰一刀又一刀,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满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刘文那么好的人都没有儿子,谢大山又凭什么有儿子,所以我故意在他死前告诉他,你不是他的亲生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了,最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而你呢?非要自作聪明地去检测什么DNA,这不是逼我亲手杀了你吗?你们父子俩,都是蠢货!”
谢金宝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他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整片地板,最终彻底失去了呼吸。
“金宝!”谢大山声嘶力竭地喊道,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痛苦与愤怒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
“金宝!”谢大山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牢房的床上。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冷冷地贴在他干瘪的皮肤上。
“艹,谁在鬼吼鬼叫,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隔壁牢房传来抱怨声,谢大山应该庆幸他作为死刑犯,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否则一顿打是少不了的,能进牢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谢大山却没有理会,他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心脏仿佛在剧烈跳动着,不停地冲击他的胸腔。梦中的画面还在他脑中回荡,那份DNA报告的字样依旧清晰可见。
金宝是他的亲生儿子!
本来该让他欣喜的事,却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仿佛所有的血液瞬间被抽干。
重活一世,他竟然亲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了太监!
这个残酷的事实在谢大山的脑海里不断盘旋,谢大山的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他仿佛能看到那一天的场景,谢金宝捂着下身蜷缩成一团的身体,那张满是恐惧与痛苦的脸,还有他那双看着他充满恨意的眼睛。
一股极致的后悔和自责如山崩海啸般向他袭来,他猛地扑向牢房的铁栅栏,手指用力抓住冰冷的铁栏,指甲深深陷入皮肤,指关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发白。他的脸紧贴在铁栏上,青筋暴露,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绝望又疯狂。
“金宝!我要见金宝!”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吼,带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牢房内外的声音顿时炸开。
“艹!你TM是没完了是吧!”隔壁牢房的一个犯人重重拍打着墙壁,怒火中烧地咆哮,声音充满了暴躁与不耐烦。
“鬼吼鬼叫什么。给老子闭嘴!”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满是鄙夷。
“你TM还想不想让人睡觉了?再叫老子把你舌头割了!”一个瘦削的男人在阴影中低声骂道,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仿佛恨不得冲进谢大山的牢房,亲手撕碎他。
更有甚者,直接踢打起牢房的铁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整个监区充斥着怒骂声和金属碰撞的回音。一个高大壮硕的犯人更是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握住铁栏,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艹你妈!你TM再喊试试!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你!!”
周围的犯人们怒气冲天,叫嚣着,威胁着,有的人甚至恶狠狠地向谢大山所在的牢房方向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谢大山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咒骂声。他的眼神空洞,布满血丝,整张脸因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扭曲。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拍打着铁闸门,拳头砸在冰冷的钢铁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指骨几乎要碎裂,可他浑然不觉。
“金宝!我要见金宝!金宝!”他声嘶力竭地喊叫,声音越来越沙哑,仿佛喉咙被火焰灼烧般的痛楚,却依旧不肯停下。
看守的公安被牢房内的喧闹声惊动了,快步走进来,神色冷峻而威严。
“安静!”公安厉声呵斥道,声音像一记惊雷在牢房中炸响。
其他犯人立马噤声,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沉默。那些原本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缩回到自己的牢房角落里,只剩下谢大山一个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金宝!我要见金宝!金宝……”谢大山的声音依然嘶哑,仿佛没有意识到公安的到来。
“谢大山,安静!”公安再次厉声呵斥,这次直接指名道姓,一个小县城的死刑犯能有多少,这段时间就谢大山一人,所以看守的公安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当然也知道他是为什么会被判死刑。
谢大山的身子猛然一震,双眼布满血丝的脸转向公安,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他的眼神里依旧带着绝望与痛苦,但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双手紧握铁栏,声音哽咽道:“同志……我想见我的儿子,谢金宝。”
公安皱着眉头,眼神冰冷,但语气依然严肃而冷静:“谢金宝被你砍伤了,伤势严重,现在还在医院,暂时不能移动。”
谢大山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所有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他的眼神从绝望转为深深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低沉的呜咽。
“那……那他的命根子……能保住吗?”谢大山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样子,仿佛每个字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公安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如冰:“保不住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了谢大山的心脏。他的双眼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的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中只发出无助的低呜声。
“金宝……对不起……”谢大山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悔恨,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抵着铁栏,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公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与罪犯共情是最愚蠢的。
谢大山的脸紧贴着冰冷的铁栏,双眼紧闭,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悔恨压得几乎崩溃。他无数次想起那一刻,自己挥刀的瞬间,谢金宝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充满绝望的哭喊声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亲生的……”谢大山痛苦地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金宝……爸错了,爸真的错了……”
他用力捶打着地面,发出低沉的痛哭声,那种深沉的自责与无尽的悔恨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公安站在他面前,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牢房内,依旧充斥着谢大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声音如同绝望的野兽哀嚎般,回荡在冰冷的铁栏间。
他看起来可怜极了,但这里关着的都是罪犯,哪有什么同情心。相反,他们从谢大山和公安的对话中捕捉到了真相,听出了其中的荒唐之处,竟毫不避讳地开始议论起来。
“听这意思,这傻逼是把自己儿子的命根子给砍了。”一个犯人嗤笑着说道,声音带着明显的嘲弄。
“这家伙应该是误以为那什么金宝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一怒之下把人变成了太监,结果现在才知道人家真是他的亲儿子,这不傻眼了?现在在这里痛哭流涕呢。哈哈哈,真他妈蠢!”另一个人立刻接话,笑得前仰后合,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谢大山的愚蠢。
“啧啧,活该!”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从另一张床铺上传来,伴随着轻蔑的冷笑声,“连自己儿子是不是亲生的都搞不清楚,就这么下狠,真是个蠢货!”
谢大山的耳边回荡着犯人们的嘲笑声,那些带着恶意的讽刺和刺耳的笑声像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狠狠刺向谢大山的心脏。
一声声的“蠢货”,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他的耳膜,让他想起梦中吴秀兰的那番恶毒嘲讽的话:“你们父子俩,都是蠢货!”
“啪!”谢大山猛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狭小的牢房中。他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颧骨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蠢货……我确实是蠢货……”谢大山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自我厌弃。他的嘴唇轻微颤抖,眼神中涌动着浓烈的悔恨和自责。他的脸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扭曲,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眼中布满了血丝,仿佛整个人被无尽的痛苦折磨得濒临崩溃。
想到吴秀兰,谢大山的双眼骤然变得血红。他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青筋像一条条蜿蜒的蛇,在他黝黑的皮肤下暴起。
“吴秀兰!你这个毒妇!” 他低声咆哮着,恨不得此刻就冲出牢房,恨不得将吴秀兰的尸体拖出来,一刀刀地剁碎,鞭尸泄愤,才能稍稍解开他心中的滔天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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