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只道:“原本都是大人的纠葛,是臣妾非要您将纯贵妃终身禁锢,佛儿现在受到这样的委屈,臣妾就该负责,这是臣妾该有的担当。臣妾会好好安抚开导佛儿,可其他的人未必想得通,其他的人臣妾也没资格去管。”
弘历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床上去,看到睡梦里还在抽抽搭搭的女儿,心疼不已。但为佛儿掖好了被子,还是起身应了红颜:“朕明白,虽是你的意思,到底还是朕做的决定,把苏氏关在咸福宫的确有利有弊,如今六宫看着她的境遇都不敢生事端,连嘉贵妃都老实些了,这就是利处。但弊端便是几个小孩子纠缠不清,永瑢都十岁了,十岁的孩子还这么黏糊,朕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皇帝说罢,摆驾去了启祥宫,刚才佛儿哭着跑开,八阿哥也吓着了,好在这孩子性子憨厚,嘉贵妃胡说八道地哄他几句就安生了,皇帝来时正在喂弟弟永瑆吃米糊。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和佛儿的乳母所说没什么出入,嘉贵妃在边上听着,试探着问:“皇上,佛儿的事,如今都说开了吗?”
弘历道:“说开了,可不必刻意去提起来。”他看了眼嘉贵妃,认真地说,“朕统共这几个女儿,是要捧在手心里养的,见不得任何人给她们受委屈,你将来若是见着谁敢欺负公主,也要以贵妃之尊维护她们。”
嘉贵妃勉强一笑:“那是自然的,佛儿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她偷偷瞧皇帝,似乎是心里不服气,故意道:“一转眼,和敬走了那么久了,怪想念的。”
弘历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实在待不下去,再叮嘱了几句,索性把八阿哥也带走,责备他不回书房念书,在这里给弟弟喂饭胡闹。嘉贵妃本来不大高兴,可是看到皇帝领着永璇一同走的,瞧着父子俩的背影,又有几分欢喜,从乳母怀里将十一阿哥抱来,拍哄着他说:“永瑆啊,你也快快长大,将来你们三兄弟成了皇阿玛的臂膀,额娘……”
她轻轻一叹,没把话说下去。三十八岁生下这孩子,待永瑆十岁时她都奔五十去了,五十岁就真的不能再逞强了,如今眼角的细纹仿佛每天都在增加,她四度产育,身体虽然还好,可精力大不如前,眼瞧着魏红颜越来越能耐,而自己正不断地老去,除了一心一意为儿子争一争前程,自己那点事儿已经不指望了。
而这次的事,把皇太后也惊动了,皇帝去宁寿宫请安时,她问了几句,感叹六阿哥在阿哥所无人教养不成,而如今给哪一个妃嫔都不合适,就将皇后从翊坤宫叫来,与她道:“也不是要你抚养六阿哥,只是身为中宫,所有的阿哥皇子你都要照管才是。往后对六阿哥多多尽心,别再出今天这样的事,也算是给皇上分忧了。”
皇后却道:“十二阿哥和公主都还小,臣妾委实照顾不过来,臣妾也怕教不好,不如太后娘娘把六阿哥领在身边,有您悉心教导,六阿哥必定会成才的。”
弘历听了眼神一亮,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皇后选的好,她成为皇后以来,除了接秀山房那场意外的大火,没有给自己添任何麻烦,然而在各种场合都与他配合默契。
太后可就没这么高兴了,冷冷地说:“我若是有经历照顾他,还与皇后商量什么?如今也不是要你费心做什么,不过是身为中宫,你哪怕让宫里的人多去阿哥所问问呢?这点点小事,都不成?”
皇后福了福身道:“太后娘娘既然这样说,臣妾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臣妾有许多不足之处,还望您多多赐教。”
帝后是一同离去的,到门外弘历想对皇后说什么,皇后却冷漠地表示她要回去照顾孩子了,弘历有些愣,但又觉得这样也挺好,那拉氏在身边二十几年从来都是这样,他明明早就习惯了。现在这样,她能好好地做皇后,也许自己多做些什么多说些什么,会适得其反。
那之后的日子,皇帝隔三差五给女儿送来好玩的东西,本来答应只养一只小狗,如今又添了一只奶猫,父女俩一搭一唱,红颜已经无话可说,可看到女儿重新绽放笑容,她也就不计价了。
转眼便是九月,重阳节那日是红颜的生辰,皇帝特地把魏清泰夫妇请入宫,如今二老也有了年纪,为了不让他们辛苦,皇帝更是让吴总管准备了两乘软轿接他们入宫。可是夫妇俩怎么敢坐轿子进内宫,更不至于老到走不动了,半路上遇见来接他们的红颜和佛儿,魏夫人还能追着公主跑。
一老一少在前头嬉闹,红颜和父亲走在后头,父亲已是满头白发,此一时彼一时,魏清泰如今再也不担心女儿在宫里过得不好,这么多年皇帝对女儿是什么心意,他也算看明白了。身为男人,能体会到皇帝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是怎样深的感情,而他对红颜也不能说的是,富察皇后故去,更真正促成了这一切圆满,他知道这样想不好,可私心为了女儿,他怎么还顾得上别的人。
“夏日里摘了玉兰花泡酒,浸了两大坛子,阿玛带回去泡脚,冬天就不怕膝盖冷了。”红颜笑悠悠地说着,“那是不能吃的,您可千万别嘴馋。”
魏清泰眯眼笑着:“您额娘现在管得紧,我连出门偷喝酒的零花钱也被没收了。”
红颜笑道:“等下问佛儿讨些,她随身的荷包里,好些碎银子呢,阿玛拿去喝一杯,别叫额娘知道。”
父女俩有说有笑,走近东六宫时,遇见凝春堂过来的那苏图夫人和忻嫔,她们母女必然是刚刚给太后请了安,脸上都不大好看,而这边一家子阳光明媚的,便成了很鲜明地对比。
那苏图夫人向红颜请安,魏清泰夫妇自然也要向忻嫔请安,忻嫔客气地搀扶起魏夫人,笑道:“夫人不必拘礼,娘娘平日待我极好,自然您也是我的额娘了。”
红颜没接她的话,对那苏图夫人客气了几句,便双亲和女儿要走,可佛儿单纯,却跑来对忻嫔说:“忻嫔娘娘,我现在扬琴弹得可好了,很快也能像您一样厉害。”
忻嫔难得有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很是欢喜,笑着说:“公主这么厉害呀,几时能让我听听?”
红颜回身来,摸摸女儿的脑袋说:“没有定力的小家伙,师傅倒是严厉,可她仗着阿玛宠爱,撒个娇就偷懒,到底是公主,师傅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向忻嫔笑道,“你该告诉她,从前学琴多苦,她就跟玩儿似的。”
忻嫔见令妃回过来,本以为她是要把公主带走,不让公主和自己亲近,没想到却说了这么多,和和气气的平易近人,本该说弹琴的事,她却光想着令妃这个人,红颜见她不搭话,便再对边上的那苏图夫人客气了几句,到底领着女儿走了。
两处都回各自的宫殿,那苏图夫人等忻嫔身边的人离去,就长吁短叹:“令妃一家子,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魏家是什么门楣,如今竟可以大大方方在内宫行走。”
忻嫔怔怔的,没怎么听母亲说话,那苏图夫人凑上来道:“还有公主,听说前阵子六阿哥欺负了公主,皇上为此责罚了六阿哥?”
忻嫔皱眉:“怎么这样的事,也会传出去?”
那苏图夫人笑道:“自然是我花钱让人留心着的,这些人情总是要的,不然将来又如何为你在宫里周全?”
忻嫔觉得没意思,只道:“额娘别胡乱打听,没有的事,反正阿哥公主和我都没关系,也轮不到我操心。”
那苏图夫人感慨:“有个孩子就是好啊,听说皇上隔三差五给延禧宫送东西,说是给公主的,还不是给令妃的吗?她虽然生不出来,可保养个公主也是体面的,就算是人老珠黄的嘉贵妃,膝下有三个儿子撑腰……”
屋子里静悄悄的,那苏图夫人对女儿道:“娘娘,您也要早些生儿育女,在后宫的地位就能保住了。”
“生儿育女?”忻嫔像是被戳到了心里的痛处,安静的人突然激动起来,眼睛里的目光都变得犀利起来,瞪着母亲道,“我跟谁去生,额娘,额娘……你教我的那些都是什么,皇上一见就讨厌,他冲着我皱眉头,满脸的嫌恶,把我推开,把光着身子的我推到窗下去,额娘……”
忻嫔浑身紧绷,脸色涨得通红,说话也越来越大声,唬得那苏图夫人惊慌失措,赶紧捂着她的嘴,而女儿的身体开始发抖抽搐,母女俩抱在一起好一阵,忻嫔的身体才松弛下来,她虚弱地哭泣着:“额娘,我好苦啊,你不是说进了宫就好了吗,这叫什么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过不下去了。”
那苏图夫人知道那次的事儿,可没想到是如此严重,她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天仙一样的品貌,竟然光着身子被皇帝赶下床?皇帝他不是最好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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