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消失在这片温柔的夜色中。
深夜,武宁侯府的红灯笼还在摇曳,府门外两个护卫值守。
漆黑的街道上,一名衣着褴褛的少女出现,她绕了不少圈子,仰头借助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武宁侯府”的牌匾时,眼中闪过惊喜的泪花。
她踉跄着快步上前,却被府外的护卫拦住。
护卫的刀并未出鞘,只是一脸凶恶地驱赶她,“哪儿来的叫花子,滚滚滚!”
属于男人的粗声在夜空中回荡,少女被吓得连退了两步,她恐惧又寄予希望地朝护卫看去,“我不是叫花子,我是武宁侯的表外甥女,我要见他。”
闻言,两个护卫相互对视一眼,夜色中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却都能默契地感受到对方的嘲讽不屑。
“侯府哪来的叫花子亲戚,你再乱攀扯关系,小心你的皮!”护卫嘲讽道。
少女不死心,“我真的是!我叫戚岁,我娘是武宁侯的堂妹!”
“呵,”另一名护卫嗤笑出声,“表小姐如今正在府中,你要假冒身份也该提前打听打听吧?”
“什么?”少女惊愕地睁大眼,似是没有想到会被冒充,“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我要见表舅!请你们为我通报一声!”
“滚滚滚,还通报?你当我们的皮不是皮啊!”护卫烦躁地挥手驱赶,“且不说侯爷已经睡下了,我就问你能拿出什么凭证来?证明你自己的身份?”
少女听闻,面色惨白,她一路找上京,身上哪还有银钱?也没有任何首饰……
本以为认亲之事会很顺利,哪料到会如此艰难,若早知如此,她便该去陇川的,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少女眸光黯淡,护卫见状又是嗤笑一声,“这年头什么都敢冒充了,快滚!”
“大过年的当差已经很烦了,别来烦我们!”
……
同一轮明月之下的荣信侯府,在此时又是不同的光景。
晚间,在吃除夕团圆饭时,沈令宜突犯恶心,头晕无力,周氏心有猜测,悄悄找了大夫前来诊脉。
结果与猜想一致,是沈令宜有了身孕。
此刻,沈令宜悠悠转醒,虚弱地躺在闺房的床榻上,窗前是周氏与侍女们担忧的目光。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得知自己怀孕她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但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她的眉眼柔和,有了几分母性的慈爱。
“宜儿,你有喜了。”
周氏心中五味杂陈,一则是觉得女儿命运多舛,二则想到自己要做外祖母了,多少有些欣慰。
沈令宜轻轻点头,“娘,让人悄悄去找陆玮,他是孩子的爹,需要知道。”
“哎!”周氏应下,“娘明白,你们这婚事也拖不得,必须得马上成亲。”
赐婚的圣旨早就到了,只是并未定下近期的婚期,但沈令宜既已怀孕,便是一月都等不得了。
周氏焦急忙慌地朝外走去,准备给陆府捎信,可一见已过二更天,便想着明日再捎信。
哪里知道,到了正月一日这天,沈令薇便从宫里捎出一封信来,只说是皇帝欲让陆家去前线打仗,半月后便要出发。
这事,还只是燕德帝在除夕当晚紧急将相关官员召进了宫,与萧家、陆家通了气,并未明下圣旨,所以荣信侯府还不得而知。
沈令宜一听,便慌了。
打起战来谁也不知要多久,可沈令宜的肚子哪里等得起?若是让全京城都知道她怀孕了,岂不是更要平添笑柄了?
思及此,一大清早,沈令宜便披着一身斗篷,坐着马车悄悄来到了陆家后门处。
从前与陆玮相见,她都是被三请四请的那方,哪里会想到还有如今这副上赶着的时候!
可眼下显然不是拿乔的时候,陆府的小厮进去报信,沈令宜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陆玮。
一见面,沈令宜便怨愤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出征了,为何不同我说?!”
陆玮哪见过她这般为自己伤心,当下就心疼了,两步跑到沈令宜身前,“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哪会故意瞒着你?你这是怎么了?”
美人含怨嗔怪的模样,陆玮禁受不住,他倒是想将美人抱在怀中安慰,却又怕亵渎了她。
“我……我怀孕了!”沈令宜抬眸,娇嗔道。
一句话,便让陆玮面色大变,一时顾不上心疼,“你那日回去没喝避子药?!”
沈令宜哪里会说是故意没喝,只轻声细语地道:“我,哪里懂这些……”
陆玮一时沉默,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沈令宜会没喝药,沈令宜不懂,难道家中长辈也不懂么?
他的面上一阵青白,他此前根本没想过沈令宜会怀孕,可如今该怎么办?难不成他还得替那老光棍养孩子?
想起那老光棍,他心中便是郁闷至极,那日庐山回来后,他派人去寻老光棍,却怎么也寻不到此人。
连住处都被搬空了,俨然是一副人去楼空之象。
陆玮本想杀了老光棍泄愤,却不料对方也有些脑子,竟火速地跑路了,让他寻也寻不到。
沈令宜眼见着陆玮的脸上没有分毫喜悦,没有半点要当父亲的欢喜,她的情绪也跌落谷底,声音也不如刚才娇气,“你不要这个孩子?”
要这个孩子?陆玮神色奇怪地朝她看了眼,他以为沈令宜只是心慌来找他想办法,却没想到沈令宜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陆玮心中犹疑地想:她全然不在意孩子的父亲是个卑贱之人么?难道这就是为母则刚?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当真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陆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沈令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不是说负责吗?如今圣旨都下了,你想反悔不成?”
陆玮一噎,“令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愿意娶你,可这个孩子……”
“你出征之前,我们必须成婚,”沈令宜固执地看着他,“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希望他成了私生子。”
“……”陆玮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人,他沉默着,内心挣扎着。
良久,他似妥协般低头,“好。”
沈令宜见他这般模样,只觉得陆玮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心里很是不快,转身坐上马车离去。
陆府后门处,陆玮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内心无力又自觉可笑。
他爱沈令宜,但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为别人养孩子……可若非因为他的粗心大意,沈令宜又怎会横遭侮辱。
就当他欠她的吧,只要能娶她,养一个孩子,就养了吧。
内心的挣扎在他下定决心后淡去。
但彼时置身于马车内的沈令宜却不这么想,于她而言,这是一种屈辱。
刚才陆玮的愕然之色,她都落在了眼里,这让本就怨恨陆玮的她,心中更为屈辱不甘。
丫鬟小清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此时也忍不住埋怨,“这陆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小姐怀了他的骨肉,他竟还这般拿乔。”
沈令宜垂着眸,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若有选择,她也不想给陆玮生儿育女。
这一切都是拜戚岁和陆玮所赐,尤其是戚岁。
可戚岁有萧必安相护,沈令宜一时间无法报复,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她的眼中闪过毒怨的光。
恰此时,马车一阵颠簸,似撞上了什么人,颠得沈令宜差点摔倒,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马车外头传来喧闹声,以及粗狂的男声——
“跑呀,偷了我的肉包子你还想跑?”
“钱拿出来!不然抓你报官!”
这些话,听得沈令宜与小清纷纷皱眉。
小清将车厢门打开,只见马车前,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女摔倒在地上,少女一手捂着腿,一手还往嘴里塞着最后一口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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