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沈姨娘缝制的枕头还差几种草药,且价值不菲。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带回来,去一趟也无妨。
安抚好春桃,姜稚拿面巾把脸一裹就出了府。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长街上很是热闹。
最热闹的当属灯火通明的清风楼。
姜稚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塞给看门的小厮。在他的指示下,从侧门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侧门连着后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有两处相连的宅子灯影憧憧,隐约能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
姜稚将脸上的面巾捂紧了些,没走两步就和一个男人撞到了一起。
那男人看见姜稚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拉着姜稚就往一处厢房走。
嘴里还念叨着:“姑娘可算来了,一会伺候的时候警醒一些,能让贵人高兴少不了姑娘的好处。”
姜稚想挣扎,却没想到那男人力气奇大。
“我不是——”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拖带搡的推入了厢房。
一进房间,香风扑面。
姜稚死死的低着头,不敢露脸。
却听见一道慵懒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像一道天雷炸得她头皮发麻。
“清风楼的人,就是这样的规矩。”
姜稚猛的抬头。
只见坐在上首,一袭红衣,面无表情盯着她的男人,不是谢宴辞又是谁!
望着姜稚一副如惊弓之鸟的模样,谢宴辞冷笑两声。
胆子是越发大了,这青楼也是她一个女子能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了姜稚的脚脖子上。
眼神意味不明。
还是摔的轻了。
姜稚心里也暗自叫苦,又感叹谢宴辞眼睛狠毒。
自己都蒙着脸也能被他认出来。
还未想好说辞,与谢宴辞同来的工部尚书之子,霍倾已经开口。
他眼神玩味的看了眼两人,朝着姜稚笑道:“姑娘别怕,谢小公子可不吃人。”
说着朝怀里的花娘看了一眼。
那姑娘会意,拉着姜稚在谢宴辞身边坐下,又笑着推了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谢公子倒酒。”
姜稚被推的一歪,差点跌进谢宴辞怀里。又惊慌失措稳住身子,一声不吭坐好。
霍倾看得新奇,咦了一声:“原来是个哑女。”
花娘也跟着笑,见谢宴辞躲也不躲任由姜稚靠近,眼中闪过嫉恨。
竟伸出手去扯姜稚的面巾:“遮着脸见客,也不知嬷嬷是怎么教的。”
还未得逞,手腕已经被人抓住。
谢宴辞唇角微翘,眼神却阴冷:“听说云琴姑娘的一双手价值千金,这样好的一双手,可要好好爱惜才是。”
手腕传来的剧痛,疼的云琴险些惨叫出声。
知道谢宴辞的脾性,连求饶都不敢,只得祈求的看向姜稚。
姜稚叹了口气。
伸出手倒了杯酒,又递到了谢宴辞的唇边,算是替云琴求情:“公子饮酒。”
谢宴辞松开云琴,目光落到了姜稚的脸上。
小姑娘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水光潋滟,明明满是警惕,却还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让人心软。
就像八年以前……
谢宴辞有点走神,接着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
“姜二姑娘倒是个会心疼人的。”
后面几个字又缓又轻,姜稚却偏偏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再纠缠下去,怕是会坏了王氏交代的事。
她拢了秀眉,不免有些焦躁:“谢公子想如何,直说便是。”
听到这话,谢宴辞嘴角的笑慢慢凝结:“怎么?你还急着见别的恩客?”
恩客?
姜稚微愣,这是拿她当烟花女子看待了?
自打国公府重生,满打满算,她就只见过谢宴辞三回。
可两次都受到他明里暗里的羞辱。
泥人尚存三分火气,更可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姜稚心头一窒,忽然不想再忍耐下去。
她莞尔一笑,眼中却一片嘲讽和冷意:“是。谢公子忘了,我本就是不安于室之人。”
话音未落,手腕被缚,身子扯得往前扑去。
箍在腰间的手,又重又痛。
谢宴辞双目通红,似是要将她活生生的咬上一口。
姜稚一惊,用力挣扎。
谢宴辞却很快将她放开。
他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似是再也不愿看她一眼。
“滚吧。”
姜稚求之不得。
厢房里“嘭”地一声巨响,酒盏被扫落在地。
眼见姜稚离开,云琴缩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喘。
霍倾倒是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谢景辞睨过去一眼:“你也滚。”
夜色渐深,丝竹声娇笑声裹着浓浓酒香,点缀着金雕玉楼。
清风楼鱼龙混杂,姜稚虽覆着面纱,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和娇柔的身段还是引来不少觊觎。
“小美人,过来陪小爷喝一杯。”又一个年轻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腰间束着玉带,竟是世家子出身。
只是面色虚浮,像是纵欲过度。
他摇摇晃晃伸长手臂想把姜稚拽过去,反被躲开。
登时就不乐意了:“什么东西,进了清风楼还给爷玩欲拒还迎那一招,给脸不要脸。”
姜稚皱紧了眉头,再次后悔自己不该来这一遭,心底已然把姜元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朗,过来继续喝啊,姜元都喝了三杯了!”一声招呼,吸引了姜稚的注意。
她越过沈朗,果然看到姜元身边围着一群穿着华贵的世家公子。
桌上零零散散落了不少空杯,姜元膝上伏着个衣不蔽体的花娘,露着雪白双肩。
沈朗应了声走进厢房,发现姜稚也跟了上来。
“哥儿几个,这美人是谁?”沈朗这一吆喝,喝花酒的几个纨绔齐齐看向姜稚。
都是纸醉金迷惯了的,眼前这个哪怕戴着面纱也能看出是个尤物。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竟然胆子大到来清风楼抓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能来这清风楼,总归都是不正经的。
姜稚心生厌恶,瞥开目光,迈步朝姜元走去。
众纨绔还在起哄,不知谁有这等好福气。
姜元却冷哼一声,重重放下酒盏。
“一个贱妾生的女儿,怎配做诸位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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