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刑场之上鼓声响起,两人皆抬眸望之,只见监斩官凌昌盛挥手扔出斩首令牌,刽子手挥刀落下的瞬间,鲜血溅起,三颗头颅滚落在地,见此景,围观的百姓皆唏嘘。此时,班念烈侧目,瞧着身旁的高越,只见他正神色如常,眸子平静的望着那被鲜血染红的片片白雪······
冷冬腊月,寒雪纷飞。东寒宫内,宫人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吕尚子等人神色焦急候在一侧,并时不时地瞧着那为主子把脉的秦太医。少顷,方才见太医收了手,他便赶忙上前问道:
“秦太医,我们殿下如何了?”
“无碍,太子殿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稍后待老臣开几味药,尔等按着药方抓来熬与太子殿下服用几日,便可退这寒热之气。”
言罢,那老太医起身,来到案前,执笔写下了药方,交与尚子,又耐心叮嘱了几声,方才离去。尚子撑伞送太医出宫,而后便折身跑了回来,将药方交与轩子,吩咐他去御药房抓药。
接连喝了几日的药,寒热渐退。这日,清醒过来的越身披貂皮斗篷,半卧于床榻,翻看着手中的佛经,班念烈缓步走了进来,越心下觉之,便将手中之书悄然放置于枕下。
“不必藏了。”见此景的班念烈一笑道,他坐于塌边,瞧着卧病许久的越,轻声道:“佛说之言,阅之可静心寡欲,越儿若是喜欢,翻来看看倒也无妨,那日,夫子逼你初见法场之血腥场面,害的你一回宫便病倒了,若不容你读些佛言来压压惊,恐怕你是得怨恨夫子了。”
听了此话,越苍白的脸上露出淡笑,方缓声道:“越儿生性优柔,终归是学不来父王杀伐决断的气概,此番于刑场归来一病,让夫子见笑了。”
“越儿只是年轻,当你到了夫子之龄,见惯了江山风云的变换,便不会再因此小事儿而作悲。”班念烈沉声道,而后抬眸,望着轩窗外飘飞的白雪,捋须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遂又抬声道:“对了,方才夫子与大王商议过,今冬大雪颇多,待来年二月,雪化之时,再寻得吉日,方于宗庙祠堂为越儿举行冠礼,不知越儿意下如何?”
“一切全由夫子和父王做主罢!”越俯身一拜道。
这年除夕之夜,皇城燕都皆张灯结彩,集市之上火树银花,灯火通明。
燕王宫外天寒地冻,细雪纷飞,宫内却是暖香暗浮,轻歌曼舞。大殿之内,帝王群妃相对而坐,轻语谈笑,享美酒佳肴。越独坐殿侧,轻弹卧箜篌为众人助兴。其间,素妃携着小皇子寻,匆匆走入殿中,冲殿上的燕王一拜道:
“臣妾来迟,还望大王恕罪。”
“除夕夜宴,如此良辰,素妃因何事来迟?”燕王问道。
“原是拾掇好了,可正欲出门时,小皇子却因常戴的佛珠不知去向而哭闹了起来,臣妾心中着急,只得领着宫人各处寻找,直到寻得,方才赶了过来,遂来迟了。”素妃慌忙解释道。
“佛珠?寻儿哪里来的佛珠?”
“这佛珠原是太子殿下于宫外所得,承蒙殿下垂怜,方将此赠与了寻儿,以保他岁岁平安。”
“将寻儿带来与寡人瞧瞧。”
言罢,素妃起身,牵着小皇子寻走上殿前。燕王抬起那双小手,仔细的瞧着那孩儿戴着的佛珠。殿中高越所弹的箜篌之声丝丝犹响,但其间隐约传来一两声错音,燕王听之,眸色渐暗,良久,方抬眸瞧着眼前孩童眉清目秀的面庞,沉声道:“这窜佛珠甚是好看精致,好生与寻儿戴着罢。”
听罢,素妃俯身道谢,方才领着小皇子寻下殿入座。坐于殿侧的珍妃一直暗瞧着那窜佛珠,而后,又抬眸瞧着坐于殿中轻弹箜篌的高越太子,并微微一笑。
一曲作罢,歌舞暂歇。众妃祝酒完毕,放下酒樽的珍妃,瞧着四下皆无人进言,方对着燕王悠声道:“瞧见太子殿下与寻皇子兄弟相亲,还真是可喜可贺,大王,这太子殿下已达弱冠之龄,又生的这样俊美,该是时候选妃纳妾了。”
瞧着那独坐殿中的身影,燕王神色渐缓,回应道:“寡人一直忙于政事,却忽略了越儿的婚事,此乃寡人之过失也,现他已年满弱冠,选妃纳妾之事,就全交由珍妃罢。”
“诺,此事臣妾早有准备。”珍妃应道,而后转身瞧着殿中的高越,朝他微微一拜道:“太子殿下容颜俊美,举世无双,又精通琴棋书画之艺,举国上下恐是无人能与之相配,珍妃眼拙,不知殿下究竟喜爱何种女子,遂早已从大燕贵族官宦之家挑选了些德才兼备容貌出众的女子出来,今夜除夕家宴,群妃皇室俱在,不如趁此将众位女子请上殿中,以献舞之法来示其才艺,也好供由太子殿下仔细挑选中意之人,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良久,坐于殿侧的高越神色如常,缓声答道:“除夕佳节,能有美人起舞为众助兴,确实再好不过。”
听了此话,珍妃笑意犹盛,方拍掌示意,此时,只见十来个容貌秀丽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履走进殿来,她们皆身着素纱轻衣,玉体生香,众人见之,皆啧啧称赞,只见那些个女子立于高越的面前,皆朝他俯身一拜,而后齐声道:
“拜见太子殿下。”
“起身罢。”
高越未曾未曾抬眸,只得低声道。珍妃见状,笑着起身,离席来到殿中,立于众位美貌女子前,对他道:“这数十位贵族女子,不仅容貌秀丽,舞姿更是撩人,太子殿下可得仔细挑选。”
言罢,珍妃离去。此时,只听大殿之中琴瑟之声奏响,清雅低婉扣人心弦,众位女子随着歌乐转动裙摆,开始翩翩起舞。一时间,大殿之中,暖香缭绕,衣袂飘摇,婀娜的体态风姿绰约,殿侧妃嫔,皇宫贵胄,皆仰首观望,暗自称叹,而后便将眸光集中于高越的身上,并观其反应。
轻歌曼舞,美女佳人皆在眼前,奈何越却不为所动。只见他仍垂眸,静坐于此,任眼前美景无限,也未曾抬眸望过一眼。
“太子殿下当真是好定力,面对如此妙舞佳人,竟能够不为所动。”
堂下有人调侃道。燕王见他之状,又听此话,不禁眉宇微蹙。尚子觉察到众人的闲语,便赶忙俯身,低唤了两句,以作提醒。
良久,越方才抬眸,瞧着那殿中的轻舞,露出浅笑,拍手称赞道:“妙舞佳人,此乃美景是也,谁人又能不为所动?”
言罢,他于案前起身,缓步向那群轻舞的女子走去。此刻,行于殿中,眼前皆是容貌绝丽的女子,她们桃腮浅笑,眼波流转,回眸之间,百媚皆生,勾手转身之际,轻纱衣袂便拂过眼前,留下一阵胭脂香味。越神色如常,一一看过那些个出众的女子,而后便快步行于殿前,朝燕王一拜道:
“父王,这些女子的确甚好,不仅相貌绝佳,而且舞姿撩人,想必定是珍妃娘娘费心细选过得。”
“那可有让太子殿下心动之人?”殿侧的珍妃开口问道。
高越朝她一拜,而后道:“并无。”
“到底是太子,眼光自然是高于常人,不过这倒无妨,殿外头还候着好几拨儿女子,不如咱们再换一拨儿来瞧瞧。”
“珍妃娘娘不必劳心了。”听了此话,越再拜道,而后方转身瞧着燕王,缓声道:“父王,除却巫山非云也,越儿早已心有所属,遂这选妃之事就到此为止罢。”
此言一出,宫中女眷皆暗自唏嘘,听着周围低微的议论之声,独坐在侧的水寒悄然垂下了眼眸。
“哦?”燕王神色渐缓,紧蹙的眉宇方才舒展开来,望着高越,悠声问道:“不知越儿意中之人乃是哪户人家的千金?且说来听听,寡人这就宣她入宫。”
“回父王,她乃农家船夫之女,唤名卫葭儿,是儿臣居于深山幽洼中之际所识,宫外三载间,亏得她们母女的照应,儿臣才能这般好端端的归来。”
此时,歌舞间歇,众人退去,殿内一阵躁动,众位女眷们皆交头接耳小声暗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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