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不耐的看她一眼。
还使唤上他了?
就听她无辜道:“您握着我的手,我动不了。”
“再说,也不知昨晚您给我用的什么药,我这身子现下都没什么力气。”
他听闻她此言竟然有些想要发笑。
“旁人求着我都得不来的,你这还嫌弃上了?”
也不是哪个人,都配让他作画的。
“那一针针的,可是扎在我身上,您是不疼,疼的是旁人。您说说,要是我给您扎,您嫌不嫌弃。”
“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处伤了残了,我爹爹娘亲在天上瞧着可不知多心疼呢。”说着她眼中就含了泪。
“哪有这般严重。”
他拉着她的手,抚过他身体的一寸寸,最终落在心口上那个狰狞伤疤上:“爷这些年大大小小受了那么多伤,若照你这般说,我那父母泉下有知,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你们妇人,就是事多。”
秦湘玉感受着那胸腔之下强有力的心跳,颇有些游神的想,秦执这般命硬,要盼着他自然死亡,还不知她得等多少年。
这一想,难免又生出绝望。
秦湘玉赶紧打住,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视线,抬眸就对上他望着她的目光。
晦涩沉沉。
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几乎是瞬间往下看去。
随后,近乎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秦执清了清嗓:“得,被你扰得睡意也无了,爷伺候你洗漱,爷的大小姐。”
秦湘玉却是没应承。
反正昨夜都被剥光了看光了摸光了。
哦,没摸光,但也没甚区别了。
她现在只当自己是个死人。
秦执这人做事儿,无论大小,一应认真细致。
仿佛在他看来,世间之事,并无贵贱,只要是他做的,就要做到一丝不苟,极应完美。
故而在他第三次为她梳发又拆散时,秦湘玉忍不住怒了:“索性我又不出去,就这样得了算了。”
说完,她看着秦执反应。
未尝不有一种试探的意思。
她得知道,秦执对她的底线在哪里。
以免往后相处中,让他生怒。
好在,秦执好像对她这些小性子颇能容忍。
“莫急,爷再试两次。”
想他秦执年少盛名,几乎事事在他眼中都轻而易举。
怎的如今,还能被一介妇人的小小发鬓拿捏住!
这要传扬出去,岂不丢人?
若说旁人说他不行什么的他从不觉得丢人,那都不是事实,管旁人如何说去,他秦执若是活在虚假之中还有甚意思。
可若说他因不会梳头被人耻笑,那就是事实了,他亦找不出任何反驳之理。
一向无所不能的尚书大人,紧紧的盯着秦湘玉那一头乌黑的密发,怎的!他往常看得顺心的竟是这般糟心的玩意儿!
不死心的又试了几次,见那依旧散落的发髻,秦执咬牙切齿:“爷今日当真不信了。”
秦湘玉推他一把:“您快边去罢,我这头发被您霍霍了不少。”
“改明儿我成了秃子,看爷您还喜不喜欢。”
秦执怔在原地,想象了一下她变成秃子的模样。
挥了挥手:“罢了,这等区区小事,爷不学也罢。”
秦执后来拿假人练习暂且不表。
此刻,秦湘玉失笑:“是是,这等区区小事,怎敢劳烦表哥挥斥方遒的手。”
秦执当然也知道秦湘玉是在笑他,狠狠瞪她一眼,方才离开榻间。
磊磊落落的站在床前:“为爷穿衣。”
秦湘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见她不动,秦执扭头看她伏在床上,体态婀娜。
这才想起,她不能动弹。
都被这女人气糊涂了!
秦执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自顾自的穿上了衣服。
然后高声:“福禄!”
福禄早就在门外候着了,闻声应道:“爷可是有吩咐?”
“传人上膳。”
“得令,早就备着了。”
“可是送来房中?”
秦执唔了一声。
福禄正要下去,就听秦执又吩咐道:“上些清淡消火的。”
爷这是在怜惜表姑娘。
难为一向冷心冷情的大爷也能开窍。
福禄心头一喜,回声:“早就备着了,爷您放心。”
那语气中的打趣怎么回事。
秦执心头莫名一躁。
却不知如何回事,想来定是一早被他那糟心玩意儿气糊涂了。
丫鬟仆妇们陆续上膳,却是很机智的没有去膳厅,而是送进了厢房。
这点还得归功他福禄。
表姑娘一看就是起不了身。
毕竟他家大爷如此雄壮威武!
他颇为善解人意的对秦执道:“可是要奴才寻了人去伺候表姑娘用膳?”
“不必。”秦执淡声。
随即福禄就瞧见他家大爷秦执去端了白玉碗,站在桌案前。
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他正要上去询问。
就听秦执道:“她素日喜欢什么菜肴?”
这……这……这他还没来得及去打听。
见他这模样,秦执恨不得踹他一脚:“滚下去!”
没用的东西!
索性挑拣了几件他中意的。
无妨,他中意的,想必她也中意。
于是秦湘玉瞧着满满堆尖儿的肉菜颇为无语。
偏生,那人还一副等着她夸奖的模样看着她。
仿佛但凡从她嘴里吐出两个不悦之字儿,他的眸中就能射出利剑来。
秦湘玉只能边吃边夸:“您真会选。”
个个儿都净挑着她不喜的来。
遇到您,是她这辈子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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