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2章 如懿传-高晞月70
“娘娘，进忠今儿一早同奴才说，昨夜皇上悄悄召了毓瑚进宫。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进忠也是昨夜当值才知道的此事。皇上也特意交代了此事不许外传，让他们都闭紧嘴。”双喜道。
“哦？看来前两日我说的话皇上听进去了，想要查清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了。只要皇上让人细细去查，以毓瑚的能力别的不说，但却能查到满子虽受过阿玛的恩惠，却不是受我或者阿玛的指使去认的罪。即便毓瑚查不到，也有咱们的人暗中引导她去查。如此，玫答应一事上，便与我和高家全然无关。至于毓瑚会不会差查出满子是受何人指使的，那就与咱们无关了。”高晞月如转过脸，透过窗上的霞影纱，正看见星璇用手指了指几个小宫女的脑袋，似乎在调教她们。茉心问道:“也不知这毓瑚的能力如何，娘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引着毓瑚查出玫答应真正的主子是……”
高晞月摆摆手，“不必，本宫可不想白白帮了娴妃。况且这宫里的水有多浑与咱们有何干系，谁想浑水摸鱼更与咱们无关了。这不是我的后宫，这里面住着的也不是我的女人，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帮着皇上查清后宫诸事，即便皇上想让后宫安稳，这也是皇后的职责，我只是贵妃，与我何干哪！至于毓瑚是只查到玫答应是当年乌拉那拉氏安排进宫的也好，还是能查出她真正的主子是太后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安排咱们的人暗中引导毓瑚没有必要，万一毓瑚反而对此起了疑心，那咱们才是得不偿失了。”
“娘娘说的对，旁人是否知道与咱们无关，反正咱们已将这些事摸清楚了，日后好好提防着她们不被扯进这些事里就行了。不管太后想利用玫答应做什么，也不管皇后与娴妃会如何相争，咱们承乾宫只管看戏就是了。”茉心笑道。高晞月点头，含笑道:“这里面的水都多深你们都一清二楚，所以你们平日里多多注意着些，别一不小心被人扯进这些是非里，也别被人利用了，想拖本宫下水的可不少，咱们可不能让她们如愿了。你们在外就是代表了本宫，但凡你们扯进任何是非里，即便本宫没有参与，都脱不了关系了，明白吗？”
双喜和茉心一凛，忙道:“奴婢（奴才）明白。”
“记住叮嘱承乾宫所有人，出了承乾宫一定要谨言慎行，与咱们无关的事莫要多管，也不要随意张嘴。”高晞月璀然一笑，语调微沉，“当然了，本宫是贵妃，让他们也莫要怕事，本宫宫里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咱们不会趾高气扬的去欺负旁人，但也不能被欺负了去。”
“是。”茉心和双喜应下。
福珈指了指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裳，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内务府进献的，皇后掌管后宫克勤克俭，对您倒是恭敬孝顺。”
太后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衣裳、皮子，转身走到一旁的鹦鹉架前，嗤笑道:“皇后能有几分真心，不过是宫里接二连三出事，她惹了皇帝不痛快，更得在哀家这儿做出孝顺的样子，也好在皇帝那儿讨个好。”
福珈挥手让宫女将这些衣裳皮子拿下去，笑道:“也是玫答应得力，虽是得了您的提点，她也真敢把白花丹往脸上抹，她这一闹，自个儿的恩宠更稳固了，也打压了皇后和贵妃，可谓一箭三雕。”
太后舀出一匙鸟食喂给鹦鹉，漫不经心道:“只有后宫这池水越浑，哀家出来主持才名正言顺。”
“是呢，只是让娴妃渔翁得利，如今又复宠了。”福珈道。
“皇帝已经冷了娴妃这么些日子了，哀家也不必把皇帝逼得太紧。”太后笑语盈盈。这日，皇帝与皇后在暖阁里说话。皇后将内务府的账簿递过道:“这是这个月后宫的用度，皇上看一眼，臣妾也算有交代了。”
皇帝慢慢翻了几页，吹着茶水含笑道:“皇后厉行节俭，后宫的开支节省了不少，这都是皇后的功劳。”先夸赞一番后，皇帝转而提醒道:“对了，如今快年下了，朕见嫔妃们的衣着老是入关时的花色式样，未免在古风之余有些呆板了。不如多几身鲜艳富丽的衣裳。”
皇后笑得极为谦和:“皇上说得是。只是皇上初掌大权，前朝尚有许多要用银两的地方，后宫里能省则省些。至于嫔妃们的衣裳，臣妾倒以为她们不能忘了祖宗立国的艰难，不该一味追求妆饰华丽，失了祖宗入关时的俭朴风气。”
皇帝啜了一口茶水，闭目片刻，才缓缓道:“朕才说一句，原来皇后思虑已经这样周详。朕以为，皇后所言，便如这一盏清茶，虽然入口苦涩，回味却有余香。”“是”皇后恭谨道:“若是皇上觉得茶味太清苦，臣妾让人再换一盏八宝茶来。”
皇帝摆摆手:“不必。皇后的意思，朕都明白了。只是朕初立后宫，也就潜邸几个人伺候着，一时裁减了她们的分例，朕也不忍心。何况她们都还年轻，喜欢娇俏些也正常，只要不过分就是了。而且别的也罢了，几位皇子那里也不可裁撤奴才过多，尤其是永琏身边，朕看只留了一半的人，怎能照顾好他？”
皇后颔首应了，笑道:“皇上说得极是。只是永琏是嫡子，更不能娇气，要为兄弟们的表率才是。其他皇子也不能娇惯了，否则怎么体会祖宗当年的艰苦。至于嫔妃们与民间的妾室不同，讲究端正庄严为美，若一个个只晓得打扮，妖妖娆娆的，也有失了皇家的体统呢。”停一停，又道，“说来贵妃乃众妃之首，她身上的穿戴虽是高府孝敬的，没有额外花费宫里的银两，但到底穿戴华美太过了，她该做众妃的表率才是。”皇帝正捧着茶盏，听到此话，杯盖不由轻轻一碰，磕在了杯沿上。暖阁中本就安静，冬阳暖暖地隔着明纸窗照进来，连立在阁外伺候的宫人们也成了邈远的身影。
青瓷的茶盏本就薄脆，这样一碰，声音清脆入耳，皇后遽然一凛，立刻起身道:“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贵妃爱俏，且她也没有额外花销宫里的银两，你也说了那是高府给她的孝敬，高斌疼爱女儿，想让贵妃吃穿用度一切合心是乃慈父之心也，如此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倒是嫔妃被裁减分例太过，还需母家供养一事反而才是失了皇家的体统。皇后啊，朕知晓你的心意，可凡事莫要操之过急才是。”皇帝尽量用和缓的语气提醒皇后要顾及他的颜面。
谁知皇后的全副精力都在皇帝对高晞月的维护上，根本没注意皇帝的言外之意，满心的苦涩，淡淡道:“臣妾知道了。”看皇后的样子，皇帝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暗示的话。静了须臾，他到底忍耐了心里的不满，伸手向皇后道:“这么多年夫妻了，皇后何必如此。”
皇后就着皇帝的手站起来，他的指尖有一缕隔夜的沉水香的气味。皇后心中一动，便能辨出那是延禧宫的香气。她稳了稳心神，掩去心中密密渗透的酸楚，一如旧日，微笑相迎。皇帝眷念夫妻之情，一向是常来长春宫坐坐的，可是皇后分明觉得，那种熟悉已经渐渐淡去。
沉默须臾，皇后便恢复了如常淡定的笑容:“臣妾只是为皇上着想。如今新年里，各宫都盼着皇上多去坐坐，譬如仪贵人、海常在和婉答应。”
皇帝扬了扬嘴角算是笑:“朕明白。皇后总提醒朕六宫雨露均沾。既如此，朕去看看海常在。对了，说来海常在当日被责，也是皇后减了嫔妃份例的炭火而起。可见压得过了，反要生事，皇后以为呢？”他耐着性子再提醒了一次。
皇后盈盈望着皇帝的眼睛:“皇上的话，臣妾记下了。”
看着皇后嘴上应了，但看神情分明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皇帝没了与她说话的兴致，起身离开。
看着皇帝离去，皇后不知怎的，满腹心事，便化成唇边一缕轻郁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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