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1章 如懿传-高晞月59
刚打发走了嘉贵人，高晞月正准备午睡一会儿，却见双喜进来，道:“娘娘，皇上宣您去养心殿暖阁见驾。”
高晞月点了点头，便道:“可说是什么事？”
双喜摇头道:“来传话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皇后娘娘午膳后去了养心殿，之后皇上便宣召您和娴妃去养心殿见驾。说是要紧事，请娘娘快去。”
“还有娴妃啊，本宫知道了。”听到如懿也被宣召，高晞月便知是玫答应准备了这么久的戏要开唱了。
真是可惜，玫答应不惜用自己的脸来给如懿设套，谁知却被海兰几句话给破解了，玫答应这罪算是白受了。不过不管谁要害谁，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让这件事合理发展的“起因”罢了，牵连不到她身上来。毕竟那所谓害人的药膏她是见都没见到，更是碰都没碰过，宣召她去估计也是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叫去一一询问，她就当去看戏了。
外头地上湿湿滑滑的，因接连雨雪不断的天气，长街的砖缝里一溜一溜地冒着湿腻的霉气，连带着朱红色的宫墙亦被湿气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暗红，好似失去了往日被岁月沉淀后的庄严与肃穆，只剩下累卵欲倾般的压抑。
因是皇帝传召，暖轿走得又疾又稳，不过一炷香工夫，便到了养心殿前。
茉心扶了高晞月下轿，却见一旁的白玉台阶下面，跪了一个人，而如懿与惢心正站在那人身前说话。
高晞月扬一扬脸，茉心忙扶了她过去。“娴妃怎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高晞月瞥了一眼李玉，故作吃惊道:“这不是李公公嘛，好端端的怎么跪在这儿了？”
李玉见是高晞月，抬起头，苦着脸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做错了事，王公公罚奴才。”
如懿目光一低，见李玉并非跪在砖石地上，而是跪在敲碎了的瓦片上，正欲说什么，却见王钦迎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娴妃娘娘怎么不进去，在这儿跟奴才说话呢。”说着，一脸谄媚笑容地向高晞月走去，道:“贵妃娘娘，您怎么也不进去，这外边太冷，您可是受不得冷，奴才扶您进去。”
如懿恍若不在意似的开口打断王钦要去扶高晞的动作:“好好儿的，李玉怎么跪在这儿了？”
王钦冷笑道:“他呀，他是伺候得不当心，上给皇上的茶热了几分，烫着了皇上，可不该挨罚吗？娴妃娘娘，这下贱人的事儿您甭操心了，往里请吧。”说罢，将胳膊伸了出去，躬身扶着高晞月进了暖阁。
如懿见旁人并未注意，忙快速低声对李玉道:“跪这个太伤膝盖，得了空来趟延禧宫，本宫让惢心给你备下药。”说罢，就跟在高晞月身后进了暖阁。
高晞月和如懿在外间将身上的大氅、披风解下，才跨进暖阁。谁知却见皇帝与皇后都正襟危坐着，脸上一丝笑容也无。
见状，如懿莫名心头一沉，随着高晞月一起便福身下去:“皇上万福，皇后万福。”
“起来吧！”见到高晞月，皇帝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檀木椅子，温声道:“过来坐吧！”
“谢皇上。”高晞月走到椅子上坐下。
皇后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如懿道:“娴妃，你也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如懿这才坐到皇后对面的椅子上。
暖阁的窗下铺着一张樱桃木雕花围炕，铺着一色青金镶边明黄色万福闪缎坐褥，炕中设一张白檀木刻金丝云腿细牙桌，上头放了些水果茶点，想是帝后二人本在此闲话家常。
皇后正要说话，皇帝慢慢拣了一枚剥好的核桃肉吃了，关心道:“贵妃，身子可好些了？”
高晞月轻咳了两声，缓了缓，才婉声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吃了卫太医新开的药方，身子松快些了。都是臣妾不争气，让皇上操心了。”
“卫长青的医术果然不错，有他照看你，朕也放心多了。”皇帝温柔道:“你的病症是胎里带来的，又哪里是你不争气，真要说起来还是奴才不懂事，拿这些琐事烦你，才让你好容易有了起色的身子又受寒病了。你是朕的贵妃，朕关心你乃是常情，你不必自责。”
如懿听着皇帝与高晞月的对话，目光不自觉地凝在高晞月的衣衫上，那样华贵而不失清丽的紫棠色，热闹簇绣的芍药蜂蝶图案，绣着万年青的寿字滚边，映得自己身上一袭菖蒲色绣绿梅的锦衣，是那样暗淡而不合时宜。而绿梅，本就是那样孤清的花朵。
看着皇帝对高晞月笑得温柔，字字句句皆是道不尽的关心，而这些温柔与关心却不是对着她。她入宫后才陪了皇帝一次，之后便久久未见圣驾，虽然心里是存着皇帝的叮嘱，却难免有那么几丝寂寞。
可是再寂寞，那滋味却是温凉温凉的，凉了一阵儿，总还有盼望，有希冀，那便是温热的一层念想。
直到昨儿夜里匆匆相见，原本以为皇帝是护着自己的，可是他的眼风却没几次落到自己身上，一如今日这般一直关注着高晞月的一举一动，即便偶尔是落到了她身上，也只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温情的一扫而过。正如现在一般，从进来到现在，皇帝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叫她的心跟被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忍不住也咳了起来。
皇帝的目光这才落在如懿身上，淡然道:“娴妃啊，昨夜的事情，你和海常在都还好吧！”
听到皇帝关心的话语，如懿发疼的心一暖，道:“皇上，臣妾无事，只是海常在被吓坏了，脚上的伤还需好生将养着。”
皇帝道:“既然在你宫里，你就费些心照看着吧。叫她放宽心，已经过去的事情啊便不要再想了。”
“臣妾会好好看顾海常在的。”如懿应下。
想起今日的正事，皇后含了谦和的笑容，将话题引到玫答应身上，“午后冷清清的，这个时候要是玫答应来弹奏一曲琵琶，倒也清闲。只是她六七日不肯面圣了。”皇帝的笑意极淡，不在意道:“她总说脸上的伤没好，不宜面圣，由得她去。”
皇后微笑道:“那日贵妃是气性大了些，可玫答应也有不是之处，皇上心里惦记着玫答应，却不纵容她，臣妾很是欣慰。”
高晞月悠然喝了一口热茶，徐徐道:“这事真要说起来，倒不是臣妾气性大，而是玫答应挑衅犯上再先。原本臣妾是想训诫几句就罢了，谁知她不知悔改，竟是将臣妾抬旗一事拿来说嘴。皇上给臣妾和高家抬旗本是因前朝之因，可到了玫答应嘴里却成皇上因着臣妾，所以才给臣妾与高家抬旗，她这话臣妾听了很是刺耳，这不就是再暗指皇上色令智昏吗？在臣妾心里皇上是圣明之主，英明神武，又岂容她如此乱嚼舌根，臣妾觉得只让双喜打了她几个巴掌属实还轻了呢！”她看着皇帝，眼里满是崇敬，嘟着嘴道:“若不是看在她能让皇上高兴，皇上也还喜欢她，臣妾必定要将她狠狠责打一番。”皇帝对上高晞月那满是爱慕崇拜的眼神，很是熨帖，只觉高晞月果然乖巧可爱，顺心顺意，真真是哪里都合他的心意，他对她如此宠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后的笑意凝在唇角，诧异道:“她竟然说了如此混账话？你怎么没同本宫说。”
“她的确是说了，娴妃也听见了呢，娘娘若不信只管问娴妃就是了。”顿了顿，高晞月耸耸肩，轻轻歪头无辜道:“不是臣妾不告诉娘娘，而是娘娘同臣妾说她新得宠，皇上又喜欢她，让臣妾对下要有容人之量，不要与她过多计较。臣妾认为娘娘说的对，所以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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