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王夫之催动战马,缓缓朝榆园军营驶去。
任七,张七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命士兵们在营中的道路两旁列阵,在王夫之经过时挥舞武器大喊口号。
王夫之看着由千余叛军组成的示威队伍,王夫之心里开始忐忑。
不怕是假的。
恐惧是人最基本的本能之一。
但王夫之只是在心里恐惧,并未流露在脸上。
锦衣卫百户邓岳跟在王夫之侧方,脸上同样没有恐惧的神色。
在即将穿过示威队伍时,两个长矛兵将长矛向前一推,挡在了王夫之面前并大声呵斥:“放下武器!”
王夫之并没有携带武器,他转头看向身侧的邓岳。
只见邓岳腰间挂着佩刀,背后背着弓箭,马鞍上还挂着一把弩。
不放下武器肯定无法继续前行。
要是当着叛军的面扔下武器,丢人可就丢大了。
不但会丢朝廷的颜面,还会给锦衣卫甚至崇祯丢脸。
“呵!”邓岳冷笑着翻身下马。
他将佩刀和弓箭都挂在马鞍上,然后将缰绳甩手扔给一个看着比较强壮的叛军士兵:“来,给本官照顾好战马,回头让你进镇抚司效命。”
那个叛军士兵接到战马缰绳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镇抚司...
想去那里当差的人可太多了。
别说他只是一个叛军,就是京师富户的子弟抢破脑袋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他刚要道谢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叛军,于是咽着唾沫回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在其他人羡慕恨的目光中,叛军士兵牵着战马的缰绳离开。
邓岳来到王夫之旁边,拿起了他的战马缰绳。
拦路的长矛兵见状只能放行。
邓岳牵着马,王夫之坐在马上。
二人慢慢悠悠地来到军帐外面。
任七等一众首领本不想派人迎接,但又怕此举惹恼了王夫之,导致接下来的事洽谈不顺。
所以便让梁敏和黄镇山在帐篷外面迎接。
邓岳率先指着王夫之介绍道:“这是朝廷派来招安的钦差王大人。”
“在下梁敏,见过王大人!”梁敏率先开口。
黄镇山大嘴一咧,笑着说道:“我叫黄镇山,东昌府濮州水保寨人,和梁敏是同乡。”
梁敏眼前顿时一黑。
好家伙,黄镇山这厮刚一碰面就把自己的老底告诉对方了。
这要是招安不成,官军能直接到他的老家去找人。
王夫之对黄镇山的坦诚很是意外,看着黄镇山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什么要造反?”
“除了我,其他人都被水淹死啦。”黄镇山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如果我不造反,只能被活活饿死。”
“抱歉,”王夫之一脸歉意,“水灾的事朝廷已经知晓,并筹措银子进行赈灾了。”
“太慢了,”黄镇山表情沮丧:“等朝廷的银子拨下来,我们早都被饿死了。”
“还有其他办法,一会你就知道了。”王夫之朝着梁敏和黄镇山点点头,迈步走进军帐。
帐篷内,任七和张七并排坐在最中间。
其他大小头目,首领分列两旁。
一番介绍后,众人分别落座。
榆园军首领任七率先问道:“王大人既然是来招安,那就请王大人说说招安的条件吧。”
谈判是一门艺术。
它既需要策略,也需要技巧,同时又需要智慧。
如果王夫之按照对方的节奏谈,那么很可能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失去谈判的主动权。
正确的办法是引导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谈。
首先是分析对方的需求,利益以及底线。
接下来在谈判时,要用平静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见,避免使用情绪化的措辞。
由于王夫之早就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所以他并没有回答任七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想问问在场的诸位,为什么要造反?”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谈到造反的理由,众人离开座位抢着发言。
“官逼民反,岂能不反?”
“是啊,辛辛苦苦种的地,交完田租交田赋,交完田赋交徭役,最后剩下两把米连喂鸡都不够!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俺们那闹了水灾,大水一人多深。别说人,房子全都被冲塌了。官府不但不救灾,还逼着我们交赋税,能不反吗?”
“听说朝廷早就把赈灾银发下来了,可是我们连一个铜板都没见到,全被他们那些当官的贪了!”
“您是钦差大人,快把那些贪官污吏全都抓了砍头,给我们做主!”
王夫之一边听,一边点头,以此向众人表明他在认真听。
停了一会后,王夫之发现众人越说话越多,越说越激动。
不行!
王夫之立刻决定不能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现场的秩序恐怕会失控。
招安也会变成声讨!
打定主意后,王夫之站起身,伸出出双手做出向下压的动作:“诸位!”
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噤声并看向王夫之。
军帐内很快恢复了安静。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夫之认真说道:“刚才诸位都说自己是没了活路才被逼造反,我要是给诸位一个活路,你们会停止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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