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门缝里看人
时辰尚早，云曦阁还未到营业的时间，三层高的气派酒楼中，只有十来个伙计在准备今日的食材。
陈宏勇抱着希宝儿同陈浩博走进时，掌柜坐在桌子后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说：“今日的牛肉可送晚了，肉钱需得减掉些，日后再这样，我们可找别家订了！”
陈家三人皆是一愣，敢情自己被当成送货的了。也是，这个时辰来酒楼的，也就只有送货的或是有其他的生意要谈了。
陈家正是这后一种，“掌柜的，我们不是送肉的，是来同您谈一笔买卖的。”
高大的陈宏勇抱着希宝儿站到了台前，遮住了掌柜的头顶的光。
掌柜惊讶地抬起头来，正看到一个朴实的壮汉怀里抱着个瓷娃娃般的女娃，身旁还有一位衣着朴素却气质不凡的青年，三人正齐齐望着他。
他一时间想不出这样的三人会有什么生意可以够得上资格同自家酒楼谈，口气傲然，“什么买卖？我们酒楼食材调料都有稳定的货源了，小门小户的生意是不做的！”
陈家三人脸色僵了起来，尤其是希宝儿，弯弯的眉皱了起来，小嘴巴翘得老高。“你怎么在门缝里头看人！我们家生意大着呢！”
掌柜没成想一个几岁孩子竟直接怼了自己，虽有些不乐意，却更多的觉得好笑。
“不是本人看扁你们，只是怕你们不知道同咱们云曦阁谈生意，也是有门槛的。”
言外之意，你们几人穿得就很是一般，不过普通农户而已。敢说自己有生意同云曦阁谈的，至少也是个小老板，县里头产业也得不少。
很明显，陈家三人必不可能是那样的小老板。
陈宏勇虽不满云曦阁掌柜的态度，但心中也知道自己的装扮怕是入不了高端酒楼掌柜的眼。
他还是决定试着谈一谈，万一成了呢，云曦阁给的银子一定少不了。
陈浩博拿出了一袋新鲜辣椒，一小罐辣椒油和一包辣椒粉，摆在了掌柜面前的台面上。
掌柜好奇地观察着，“这是什么？倒是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陈浩博讲解道：“是我们家种植的新品种辣椒，其味辛辣，可替代茱萸果。却没有茱萸果苦涩的味道，香味更甚。如果用于菜品之中，更能激发食材的味道。掌柜可以一试！”
云曦阁掌柜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农户，竟真的有些东西的！他伸出手沾了些许辣椒粉放进嘴里试了试，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又瞬间压了下去。
“味道确实还成，是比茱萸果强些。如果是专门种植的话，倒是比茱萸果稳定。”
陈家人心中不是滋味，这掌柜的话里话外明显是想要压价的意思，明明是很满意辣椒的，却还要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
只听那掌柜继续说道：“这辣椒，我们云曦阁可以收，不过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陈家人更是不满，连价格都没谈就开始提条件了，难道大酒楼就是规矩繁多？
“只能出售给我们一家酒楼，除了你们自家用，不能再卖给旁人！”云曦阁掌柜眼里冒着精光，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是想要借辣椒的势，从一众酒楼中脱颖而出，成为吉岭，乃至蜀地一绝。这样的野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生意人嘛，总要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谋利的。
只是光有野心可不够，陈家人需要看到他的诚心才行。
陈浩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而问道：“如是这样，掌柜欲以怎样的价格收购我家所有的辣椒呢？”
掌柜的打量着陈家三人，心中有了算计，这普通农户人家不知从哪里弄的种子，看上去也没见过什么银子，估计好糊弄。
他张口便说：“三十两作为买断的银子，另外每斗干辣椒，我们可以出到一百文！”
陈家三人目瞪口呆，知道这掌柜看上去就老奸巨猾，没想到却是黑透了心的。
先不说三十两就想要买断，就说每斗一百文的价格，比茱萸果四百文的价格可是便宜了太多了！最关键的是，他还是点名要收干辣椒！新鲜辣椒水分充足压秤，干辣椒可省空间重量。低价收已是离谱，云曦阁还想占更大的便宜。
希宝儿本就是抱着推广作物的目的来的，这酒楼竟要独占，很不利于辣椒的广泛传播。
况且这掌柜竟给这样的低价，就要买断辣椒这样的重要食材，真真是长得丑想得美！
陈宏勇还想着有没有商讨的余地，正想开口，希宝儿已经不愿意了。
她两只小胳膊环住陈宏勇的脖子，嘟囔道：“爹爹，咱们走吧！咱们来是做买卖的，不是被宰的肥猪！”
这话掌柜的可不爱听，饶是希宝儿模样惹人怜爱，他也忍不住反驳，“这小娃娃懂什么？大人谈生意，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一边玩去！”
陈浩博当即挡在了希宝儿的身前，厉声呵斥道：“我家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怎么？被我家小妹戳穿了就恼羞成怒了？连不到四岁的孩子都看出来了你那黑心，你还装模作样什么？”
说着他一边将辣椒收回来，一边尤不解气地怒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掌柜的不想做买卖，也丝毫不仁义。罢了！这吉岭县又不只你一家餐馆！”
陈宏勇张了张嘴，发现想要说的竟被儿子全都说完了，他不愿再多停留这个酒楼一步，抱着希宝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这下，换成云曦阁掌柜的着急了。
本想着压低些价格，那陈家人再往上抬一抬也就成了。没想到自己一个没忍住说了人家小女娃，给人直接气走了。
想想这辣椒真是好东西啊，比起茱萸果味道好了不知道多少！本地人嗜辣，如果将菜品广泛地用上辣椒，那生意更是一飞冲天啊！陈浩博说的可太对了，吉岭县餐馆实在是多！万一这辣椒被一个小餐馆收了去，那小餐馆极有可能同自家并驾齐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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