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太爷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几张契约,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将东西妥善叠好,用油纸包裹住。
然后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恭恭敬敬地放了进去,眼眶微红道:
“咱们董家总算有救了,只要和翼王府搭上边,别说二八分账,就是一文没有,白做苦力也是可以的。”
董老爷连连点头,十分赞成父亲的话。
董毕伍则是握着晶莹剔透的蓝色瓷瓶,陷入了纠结之中:
“爷爷、爹,你们说世子妃给我的药,我是吃还是不吃啊?”
董老太爷一愣,满眼复杂地看着孙子手里的东西,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方才的喜悦,也被这个瓶子冲淡不少。
董老爷从儿子手里取过瓷瓶,毫不犹豫地打开倒出一粒药丸,一口气吞了下去道:
“这是世子妃对我们家的试探,你是董家的独苗,不能出任何意外。
这些药丸爹替你吃,只有按时服用这些东西,世子和世子妃才能信任我们,将事情交给我们董家去做。
不想被宣王灭门,就必须忠诚于翼王府,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犹豫的机会了。”
董毕伍的心似乎被刀扎了一下,一把抢过董老爷手里的瓷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了一颗药丸道:
“爹,原谅儿子的不孝,此事岂能让您一个人担着,就算要中毒,也让儿子陪您一起。”
董老爷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的儿子经历此番变故,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可是,这次却懂事得让他心如刀割。
董老太爷更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一把抓过孙子手中的药瓶,倒出药丸塞进了嘴里。
董毕伍瞪大眼睛,动作敏捷地抓住董老太爷的手腕,想要掰开爷爷的嘴,把药丸给抠出来。
董老爷也帮忙道:“爹,您快把药丸给吐出来呀,这种控制人的毒药,我和毕伍服用也就罢了,您老年纪大了,跟着瞎掺和什么?”
然而,药丸早已下肚,懂老爷和董毕伍所做不过都是徒劳。
段家。
柯悠然焚香净手,亲自给薛泽晟写了一封信,唤来影三道:
“你跑一趟医门分堂,将这封信亲自交给我师兄,请他两日后务必来桃源村一趟。”
“是,属下领命。”
影三接过信,却并没有离开,脸色特别难看。
“嗯?”段雷霆放下手中的密函抬头:“为何还不走,杵在这里做甚?”
影三豁出去了,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抬地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
“世子,世子妃为何要接见董家三人,为何不让我们灭了董家?还要和董家合作?
当初他们可是给我们下毒,困住我们的罪魁祸首。”
段雷霆面色一沉,运起内力就要一巴掌拍飞影三。
他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除了对待柯悠然特别有耐心,其他人如果敢质疑他的决定,一般都是先打了再说。
更何况,一个下人,哪儿来的胆子质疑主子的决定?
柯悠然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隐在暗处的冥一冥二,以及影四影五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影三聪明,选择世子妃在场时问出那些话,否则,今日就真把小命给交代了。
他们家世子,也只有世子妃能压制得住,就算王爷和王妃在此,也没有世子妃管用呀!
柯悠然看向影三道:“你们的仇,我和世子早在半年前就替你们报了。
还记得董家秘库的那一场大火吗?烧光了董家的命脉,让他们不得不靠向我们。”
影三难以置信地抬头,磕磕巴巴问:“火……火是……”
柯悠然点头:“火是我和三郎放的。”
我去……
所有影在暗处的影卫,都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半年前的董家可是处于全盛时期,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莫说进去放火了,就是他们这里所有暗卫全部进去,不折损大半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世子和世子妃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董家吃了如此大的一个闷亏?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柯悠然再次开口:“董家绝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们的秘库里面有一个超级大的书库,存储的不是书籍,而是齐楚和楚慕两国,各大隐世家族,各大门派,以及朝廷政党的秘密。
能得到这些东西,没有门路和实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其把董家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不如拉拢结交一番。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董家已经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岂有不接的道理?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不要被小小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影三一个咯噔,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世子,世子妃恕罪,是属下格局太小,差点坏了主子们的大事,请主子责罚。”
段雷霆压下心里的火气,声音如千年寒冰:“影卫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服从主子的命令。
谁也没有权利质问主子的决定,世子妃也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别以为世子妃脾气好,你们就可以忘乎所以,送完信,自己去领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若有下次,就别怪本世子不留情面了。”
影三身体一颤,慌忙领命:“谢世子、世子妃,不会再有下次,属下再也不敢了。”
回到家的董家三人,还没等车夫停好车放好脚蹬,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箭一般地从管家刚打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捂着肚子直奔最近的茅房。
此时的他们,都顾不上那茅房是下人用的还是主子用的。
追随而来的管家和家丁站在茅房外,只能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怦……怦……”声。
然后便是茅房里传出来的,压制不下去的恶臭。
管家和下人实在没法待在这里,捂着鼻子退到了十里开外,都能闻到那股味道。
一个仆从实在忍不住,捏着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卧槽,这下,整个府邸都是这股味道了吧?主子们到底吃了什么呀?
杀伤力也太强悍了,会不会传到隔壁府邸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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