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四个宝看不下去,齐齐踏前一步准备解释什么,却被柯正东给拦下了。
在没有考试之前,无论争辩什么,都是磨嘴皮子,没有任何意义。
且在书院外与父亲和弟弟争执,说出去也不好看,段大郎可是说过,读书人维系名声很重要。
如是想着,柯正东看向柯老头和柯正南异常认真承诺:
“此次童试若是考不上,也不用爹和二弟劝解,我直接回家种地,再不提读书之事。”
“哈哈哈……好好好……”柯正南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调笑开口:
“你这次如果能考上童生,我便跪下给你磕头认错,再不当着别人的面叫你大傻,哈哈哈……”
柯老头背着手哈哈笑道:“对对对,大傻,你若是此次能考上,爹从今往后再不找你晦气,永远不再叫你大傻,哈哈哈……”
开玩笑,想柯正南和柯正北考童生,可是从小启蒙辛辛苦苦读了几个寒暑,才能得中,这小子才读了几天书?
此事,就是说出来搞笑的,哈哈哈……
柯正东没理会二人的奚落,出声应和,语气里全是从容和自信:
“好,二弟金口一言快马一鞭,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这么多同窗都听着呢,若我真的考上,你可不能翻脸不认账哦!”
柯正南此时才注意到,他们这里已经围了一圈松正书院的学子,且此时路上行人颇多,看这边热闹都纷纷围了过来。
他立即收敛神情,换上了他做主簿的威严表情,改了一个话题:
“大哥,朝廷征收徭役,家里爹、三弟和四弟正好要被抽走一人。
你也知道家里情况,我和爹此次前来,就是想找你凑些银钱,把这次征徭役的银两给交了。”
柯大傻虽然分出来了,但也还是柯老头的儿子,若是直接拒绝,就显得他太不近人情,日后被御史们抓住小辫子参上一本,始终是个麻烦。
但是,柯家老宅都是一群吸不饱血的水蛭,轻轻松松要到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永远喂不饱他们。
让他们尝到好处,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越要越多。
柯正东默了默,朝着京城方向抱拳行礼道:“我们都是王的臣民,理当响应朝廷号召,遵守朝廷法纪。
爹年纪大了做不了重活,自然不能让爹去。”
柯老头和柯正南点头如捣蒜,没想到这个大傻治愈后,思路如此清晰。
柯正东继续道:“既然爹不能去,不是还有三弟和四弟吗?
他二人都是青壮年,又有一把子力气,随便抽一人去不就成了?”
柯老头微笑的表情瞬间收敛:“大傻,你三弟要侍弄家里的田地,他若去了秋收如何是好?
你四弟还要在书院温书,等秋收后考秀才,岂能因此事耽误了前程?”
柯正东对着京城方向再施一礼道:“天朝皇恩浩荡,等秋收农忙之时,定会考虑各家难处,将人都放回来抢收作物,爹无需担忧这么多。
至于四弟,他自小聪慧过人,在书院没少在我面前说他的书读得有多好,少看几个月的书,想来也不会影响他的学业,爹不如就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个便好。”
这一席话,不但抬高了朝廷,而且分析得有条有理,围观群众皆点头认可,都觉得柯正东说得极好。
柯老头差点被气得撅过去,他抚着胸口按捺胸中怒火,拿出了当爹的架势道:
“正西和正北都不能去,这次来找你就是让你,每个月凑三十五两银子,帮家里把这事儿给了了。”
柯正东心里冷笑,面上却为难道:“爹,当初分家时,只给了我山脚下常有猛兽出没,不能遮风挡雨的残垣断壁。
就是分给我的那两亩沙地,种草都长不出来,如何凑三十五两给你?
你放着在县衙做主簿的儿子不找,老找我这个寄宿在女婿家的儿子,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柯正南急道:“大哥,我虽在县衙当主簿,但是收入并不高,一个月不到二两月利,如何凑三十五两?”
“二弟都没办法凑,大哥我就更没有办法了,毕竟我还在书院读书,家里只有三个女儿,短短时日,上哪儿去挣银两?”柯正东眼睑微垂,开始卖惨。
柯正南:“……?”
柯老头:“……?”
我去,才几日不见,这个大傻子为何如此会演戏了?他没钱?
守着柯悠然和段雷霆那两棵摇钱树,他还在自己面前哭穷?脸呢?
柯老头当家做主惯了,在家就是个蛮横的主,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更何况还是自个儿这个傻儿子。
见说不过柯正东,他干脆也不找借口了,直接命令道:
“大傻,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就是卖女儿,都必须把银两给我凑出来。”
柯正南心道不好,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嘶……”围观人群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指指点点:
“天,咱庄户人家,别说三十五两了,就是三五两,我们家都存了好几年。”
“对啊,哪有爷爷逼家人卖孙女的,这家人心怎么这么黑呢?”
“就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黑心肝的人家,以后谁还敢将姑娘嫁到他们家?”
此起彼伏的议论淹没了柯老头,柯正南暗暗叫苦,真是失策,不应该在书院门口闹起来的。
再争论下去,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他也别想在县衙混了。
柯正南是真没想到,他这个大哥如今能有如此厉害,三言两语中便把局势给翻转过来了。
他忙拉着柯老头打着圆场道:“大哥,爹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也是有些急了,口不择言,你就当没听过,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柯正南忙拉着柯老头挤开人群往回走,边走还一边在柯老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柯正东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带着四个宝上车后,从钱袋中拿出三十五两递给大宝。
并让四个宝靠近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起来。
听得四个宝连连点头,几人还给柯正东竖起了一个高高的大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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