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砚来到正门抬头望去,只见彩云楼三个斗大的金字龙飞凤舞笔态风流,在两侧悬着的红灯笼下散发着诱人进去一探究竟的光芒。
门口的几个姑娘穿着轻薄的纱裙,打扮的也是争奇斗艳,见他过来就笑语莺莺地拥了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眼中迸发出一抹异彩。
这位公子生得俊朗儒雅,气度不凡,一眼便知其身份地位必然不低,纷纷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靠近他。
薛泽急急忙忙跑过来站上台阶,张开双臂脸上带着笑的含糊着道:“都冲我来都冲我来,他就是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俯身贴耳,微讶道:“堂哥,你应当只是想看看那姑娘,而不是突然想开了想来瞧瞧那花魁娘子吧?”
薛砚斜觑他一眼,轻轻颔首算作回答,薛泽见状驾轻就熟地揽着他的肩朝里头走去。
他手中的湘妃竹扇一扬,倒当真像极了那纨绔不羁的公子哥儿。
原先围拢在薛砚身边的姑娘了然地后退两步,心头有些惋惜,原来只是个被朋友带着来见见世面的。
这样的男子彩云楼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高门世家的来得鲜少,且眼光也极高,一般是看不上她们这种被安排到门口迎送客的中庸姿色的女子的。
也不知今夜又会便宜了楼中哪个姑娘,兴许人家是冲着花魁来的。
薛砚薛泽二人一出现在大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薛砚,脸如冠玉,身上的宽大白袍似一抹天边的白月光,神情也是淡淡的,不像是来寻欢作乐,倒像是来求学的。
月娘阅人无数,打眼一瞧便知这二人身份显赫。
她换上一张笑脸,拉了拉绸衫,摇着扇上前道:“这两位公子瞧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我这彩云楼?”
薛砚偏头看了看她,觉出她身形和方才巷子里那女子身形有些像,却又并不十分确信。
薛泽知道薛砚是为何而来,十分识趣的抢了话头道:“我这哥哥是第一回来这等地方,我嘛,从前不在这京城,姑且也算是个头一回吧,敢问你可是这楼里的姑娘?”
月娘一愣,随即掩唇笑了笑,捏着绢帕嗔了他一眼:“这位小公子说的什么趣话,我都这等年纪了哪里还敢自称是什么姑娘,我是这搂里的管事妈妈,二位公子唤我月娘就好。”
薛泽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讶然,道:“我瞧您年轻的很,尤其是这脸就跟外头那摊子上卖的豆腐似的嫩滑,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对薛砚使了个眼色,暗想着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月娘应当就是先前巷子口露面的那人,只是当时月色朦胧巷内昏暗辨不明晰,眼下瞧她的身段嗓音和说话姿态也有七八分确信了。
“小公子真的是说笑了,我楼里的姑娘可是个个都比我水灵,待会你们就知道了。”月娘笑意落了满脸,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们上楼。
几人进到了雅间,薛砚薛泽随身带的两个府卫则守在了门口。
“月娘,你方才说楼里的姑娘都是天仙似的美人儿,可我这哥哥不喜那风尘味极重的,不知可有近几日刚来的姑娘?”薛泽到了雅间就十分自觉的坐到了桌旁,而后抬头问道。
薛砚静坐在他边上,一双往日温润的眼此刻微带锐利地看着那月娘,对于薛泽说的话不置可否。
防止卫迟那头出了意外,他们这里也得试探着做个准备才是。
月娘迟疑了一瞬,口中笑道:“这...倒不是我不愿给公子安排,而是新来的脾性各方面都还没管教好,要是冲撞了二位公子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无妨,你尽管叫来便是。”薛砚淡淡开口道,月娘见这方才一直缄默的公子都开口了,便福了福身要出去办。
“哎。”薛泽起身拦住她,笑道:“月娘既是这楼里的管事,哪有什么事都是亲自去办的道理,难不成底下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月娘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向来不轻易得罪权贵,心中虽冷了两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扭身坐在了他们对面的圆凳上:“得嘞,公子说的有理,奴家这就唤下头的人去办去。”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龟奴陆续送来了四五批姑娘,一水的漂亮娇艳,或秀致或清雅或妩媚,这两位公子偏生都是不满意,嚷嚷着再换一些人过来。
月娘笑了笑,眼中明亮道:“我看二位公子的确不是来我这里寻欢作乐的,是来寻人的吧?”
这两个公子,一个寡言少语一个伶牙俐齿,偏偏通身的气质又都温煦的让人舒服,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备,可他们打从一开始进这彩云楼就是来寻人的,所以不管方才那些姑娘生得是美还是丑,只要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全都说不满意。
她想到楼里今夜才送过来的那个姑娘,心中涌起了一丝惊疑。
那姑娘相貌的确不俗,可她同眼前这两个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不是常安伯府的伯夫人因为心生妒恨,所以送来的常安伯的外室吗?
薛泽同薛砚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
薛砚缓缓一笑,道:“自是瞒不过月娘的眼睛,敢问月娘,今日可有送到你手中的姑娘?”
他不能开口说宁云蓁的身份,必要的时候只能拿自己的身份来对她施压了。
月娘顿了顿,似乎正在思考要如何回话,心中却已肯定了他们就是冲着那姑娘来的。
“两位公子误会了,今日楼中事务忙的很,奴家一整日都在筹备那花魁娘子的活动,哪来的功夫去看今日有没有新来的姑娘呢?不知二位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风声?”她打马虎眼说着,身子已经缓缓离开了圆凳。
她这楼里也不是没有人来闹过事,只要她对外吆喝一声,立刻会有数十打手涌上来。
薛砚看清了她的动作,神色一凛,起身拦住了她。
恰在这时,外头想起了一阵噔噔的脚步声,有人拍门叫道:“月娘不好了!后院里头有人来闹事,现下已经打起来了!”
月娘张口欲望言,薛砚霎时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她看着眼前高大谦和的身影,终于沉下了脸。
不消说也看出来这两人同后院那人是一伙的,这是要声东击西困住她呢,倘使后头那个人失败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便要挟持自己将人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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