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季素商提着竹篮,来到了白韵住的院子里。
自打陆槐等人来到合州接手府衙事务之后,季素商身上的担子小了不少,而且这段时间张公有意提携卫惊鸿,走到哪里都带着。
季素商乐得轻松,他才学方面可能差些,但他知足常乐、热于助人,对张公的安排并没有不满,反而很高兴有个厨艺颇佳、心思缜密的人帮着他一起照顾先生。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来合州之后最轻松舒心的日子。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的,季素商得了空,便跑来关心一下自己救回来的白家姐妹。
“阿韵,阿琴,你看我给你们带甚好东西来了!”季素商熟门熟路敲了敲小院的木门,见它自己打开了,也没在意,两三步跨了进去,将自己带来的竹篮放到石桌上。
这可都是他早些时候跟着卫惊鸿,亲自跑到亥市,一样一样挑回来的新鲜瓜果。
马上就要入冬,瓜果越来越少,光这一小篮子都快费了他半个月的月钱,但只要一想到白韵温柔的笑脸,他觉便得这些银钱都是值得的。
可惜期待中的温柔回答并没有响起,季素商疑惑地转身,往后院走去,“阿韵……你们是什么人?!”
刚一进后院,季素商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其中的两个护卫手持横刀,悬在白家姐妹的头上。
而白家姐妹早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阿韵,阿琴!”季素商一边喊,一边便要上前扶起二人。
“某奉劝季郎君莫要冲动。”冷冽的声音响起,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护卫的后方走了出来。
“是你,施威?”季素商目眦具裂。
“季郎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施威嘿嘿一笑,得意道:“想不到罢,会在这里见到某?”
“你想怎么样?”季素商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问道:“你若是想对付我,只管冲我来,放了她们!”
“不不不!”施威连连摆手,“我与季郎君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你?”
季素商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做的这些算甚?”
施威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白家姐妹道:“这个吗?某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奉谁的命?”季素商问道:“她们是白家村一案重要的人证,是先生要保下的人,你们敢对她们动手?”
“季郎君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们不重要,白家村的案子也不重要。”施威撇嘴道:“重要的是某的主子有求于季郎君,希望能得到季郎君的帮助。”
“什么?”季素商诧异,“你的主子是谁?你们到底想怎样?”
施威眼见季素商急不可耐的样子,只觉得痛快不已,他可是记得在刺史府、他被丢出来的时候,这个人也在看戏。
他有心想对季素商下手,可一想到慕容先生的吩咐,又不敢大意,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立功机会,万万不能出差错。
“咳咳。”施威咳嗽一声,背着手,装模作样道:“是这样的,听闻张刺史最近与穆参军走的颇为亲近,某的主子想知道张刺史从穆参军那里得了什么消息,劳烦季郎君去打探一番。”
“你们想让我背叛先生?”季素商直接戳破了他们的目的,毫不犹豫道:“你们做梦!”
“这怎么能叫背叛呢?”施威反问道:“谁不知道季郎君你从小便跟着张刺史,无奈张刺史只对陆槐这个学生有好脸色,这么多年来,你还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张公甚至不愿意为你筹谋一二,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费心,有何不可?”
季素商有了片刻失神,随即坚定道:“那又如何?陆师弟才华在我之上,先生对他器重也是应该的。”
要说季素商心里没有一点芥蒂,那定是假的,可是他是个知足之人,多年来视张公为父亲,视陆槐为兄弟,他们于他而言,更为重要。
“季郎君何必自欺欺人?”施威按照慕容澜的交代,不停地刺激着他,“张公分明是看不起你,生怕你出去后给他丢脸,将你困在身边的。”
他走到白韵的身边,伸手便要碰白韵洁白的脸,“他们难道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小娘子,可是他们却不懂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始终不肯还她们的清白,让她们就这样躲藏在一个男子的家中。”
“你别碰她!”季素商吼道。
施威被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手,“总之,你没权没势,连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这全是张公的错,是他对不起你,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这个小娘子考虑一下。”
“不可能!”季素商狠狠道:“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死也不会背叛先生!”
施威的眼神瞬间变冷,冷哼一声,“季郎君的话莫要说早了,某的主子说了,你只要答应帮我们这个小忙,他便可助你平步青云,到时候权势高官、美酒佳人唾手可得!可你若是不识抬举,那这两位小娘子只怕要命丧黄泉了!”
“你!”季素商双拳紧握,怒骂道:“你这个走狗!畜生!”
施威可不在意他怎么骂,慕容先生已经答应了他,只要他能“说服”季素商,他便可以将功折罪,日后还可以掌握白家村的田地。
那可是一块流油的肥肉,他吃到了嘴里可不想吐出去。
“季郎君不必现在答应。”施威的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狞笑,“如何做全看季郎君自己,三日后,某会在这里等着季郎君的回信。”
说罢,他看向季素商,慢悠悠道:“为了让季郎君考虑的周全些,这两个小娘子某便带走了,放心,在季郎君答应合作之前,她们不会有任何危险,至于之后如何……哼哼。”
说罢,他手一挥,护卫架着白家姐妹,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只留下冷风中的未尽之言。
小院在片刻间恢复了宁静,季素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很想追过去,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他心里知道,这样的他是留不住白家姐妹的。
可是,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
魏王府。
魏王今年五十多岁,在一众皇室中,他的年龄不算最大,可他的辈分却不小,不过因为生母身份低位,又没有母族相助,他从小便养成了不争不抢、谨慎小心的性子。
但随着年纪渐大,朝权变更,他意识到洛阳不是久留之地,便早早地请示了先皇,跑到合州来安了家。
合州比不得江南富裕,也比不得洛阳繁华,但是这里远离皇城,世家微弱,他来这里后便是身份最尊贵之人,谁也不能越过他去。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贪图享乐惯了,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每日不是吃酒听戏,便是留恋花丛。
外面野花不断,家中也娇养了不少争奇斗艳的美丽花朵,尤其是他的侧夫人施云,长的那叫一个妩媚绝色,温柔解意。
每次和她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要年轻许多,也不枉他不计较她只是书吏之女,给她侧夫人的名分和万般宠爱。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亲王的侧夫人,在合州女眷里也是数得上的尊贵。
爱屋及乌之下,哪怕是她的兄长,魏王也不介意他打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惹点小麻烦出来。
这不,这天晚上,施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几碟小菜,邀请魏王去她屋里浅酌几杯。
魏王想着合州最近不太平,连带着他也很少去外面采野花,憋了许久,去施夫人那边坐坐也不好,于是便大腹便便地去了。
施夫人先是体贴地陪他用了晚食,再温柔地伺候他上了榻,一番云雨后,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兄长说那一个百姓怎么样不打紧,可是那张弃言实在过分,来到合州这么久不来拜见王爷不说,在知道兄长身份的情况下还胆敢兄长动手,那便是对王爷不敬啊!”施夫人躺在魏王的臂弯中,娇声地告着状。
魏王刚刚尽了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张弃言可是陛下最宠信的臣子之一,他素来性子如此,听说连长公主的儿子犯了事都敢参,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见便不见。”
他要是在意这些,早就怒了。
施夫人又道:“可是王爷身份尊贵,再如何也不能落下王爷的面子。”
“面子这个东西最不值钱,本王要它作甚?”魏王道:“本王要是好面子,当年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就因为自己食邑的地方贫瘠,这些年他被其他皇室笑过多少回?但他从不在意,日子是自己过的,他高兴最重要。
见魏王这般油盐不进,施夫人咬咬牙,“若说是张弃言也就罢了,可现在打了我兄长的人不过是他的徒弟,一个并无官身的郎君,如何敢对我兄长动手?”
因为施威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女郎打了,告状的时候,便只对妹妹说是自己被张弃言的学生侮辱了去。
“张弃言的学生?”魏王愣了一下,想到在外面风流的时候听到的传言,问道:“就是那个破了彭城正仓案和新津县金丝楠之案的陆槐?”
“是他!”施夫人忙道:“不过他现在可不是甚县令,他就是一个平民罢了。”
施威在被打了之后,特意叫人去调查了一下陆槐的身份,得知他现在并无官身,这才想着来告状。
那个打了她的小娘子肯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反正到时候,抓一个也是抓,两个是抓,还不如一起抓了去。
魏王若有所思,如果只是为了施威可能有些不值当,但如果是陆槐,他倒是有兴趣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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