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们去围猎的时候,王容与也去了,穿着骑装,骑着她温顺的母马上,被人牵着跟着在朱翊钧的马后慢慢走。
围了一个小山头,经验丰富的内监在四周围着,往里赶猎物,今天放的都是小兔子,小狐狸之类的猎物,公主们骑在马上,主要是荣昌和昭宜,三公主坐在马上还需要宫人同样坐在马上护着,也拉不开宫,只跟在王容与身后,做个壁上观。
荣昌是兴致勃勃。
不过拉了几下弓,不是射偏了,就是离目标还很远,朱翊钧反应很迅速的把头偏过来,看着王容与,掩饰掉他嘴角的笑。
“陛下这样,荣昌就看不出来父皇在笑话她吗?”王容与无奈的说。
“没有当面笑她就不会面子挂不住。”朱翊钧说。
“你放心吧。”王容与说,“你女儿自己想做的事,可不是会觉得面子挂不住就不做了。”
“她自己要求的围猎,便是一只都猎不到,那拉弓的手也不会停的。”王容与说。
朱翊钧听完点头,抬眼看去,果然荣昌一直在坚持,并且看的出来是一次比一次好,每次都在进步,朱翊钧召来陈矩,让他牵几条猎狗过来,公主的箭没碰到就算了,若是碰到了,必定要有所收获。
“猎狗咬猎物会不会太血腥了?”王容与问。
“到时候她只有自己猎获成功的成就感,不会怕血腥。再说好的猎狗咬住猎物会很干净的,拎到面前来已经是经过粗略处理的,不会那么可怕。”朱翊钧说。
“说不定我们今天还可以吃公主猎的猎物。”朱翊钧笑道。
公主亲手猎到的猎物并不那么容易吃到,太阳开始下山,王容与看着天,准备让人去通知公主,再猎不到,今天的围猎活动也要结束了。
荣昌注意到那只兔子很久了,举着弓也对了半天,手心发热,鬓角也渗出汗来,调整呼吸,回忆当初最接近成功一次的感觉,手也慢慢变得重,咬紧牙根,眼睛盯着那只兔子。
拉满弓,放。
弓箭射出去的那刻,荣昌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果然肉眼可见,箭不是走空,内监也开心的大喊,中了中了,然后放出猎狗去把兔子叼回来。
“母后,我射中了。”荣昌看到人送上的兔子,高兴的拎着耳朵就朝王容与召唤。
王容与鼓掌表示厉害。
昭宜最后在猎狗的帮助下也捕中一只小兔子,今天的活动算是满载而归,回到行宫,王容与让人去请女医,让她晚上替荣昌和昭宜都按摩手臂大腿,今天一天下来可不是说的好玩,明天指不定还能不能起来。
荣昌对要把兔子送给尚膳监的人再三嘱咐,一定要弄得好吃,这可是她和昭宜猎到的兔子,做好了,一只孝敬给两宫太后,一只孝敬给父皇和母后。
太子今天一个人在殿内玩,早就不满了,此刻站在王容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扯都扯不开,“常寿姐姐来陪你玩了吗?”王容与问他。
太子摇头,“没有。”母后没有,姐姐也没有。撅着嘴,委屈的不得了。
“常寿下午哪去了?”王容与问旁边的宫人。
“常寿公主用了午膳就去睡觉,娘娘回宫才醒来,被奶娘抱着漱洗后会送过来。”顾言晞说。
“怎么睡那么长时间?”王容与问。“让太医来瞧过没。”
“无虑请了太医过来,说是无事。”顾言晞说。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子在娘娘怀里蹦跶,太子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容与后仰着头,不让太子抓她头发,好在今天穿的骑装,搭配着的头饰也不多,她笑着逗他,“你也不嫌母后身上臭,这么黏着母后。”
“常寿那,日后不要让她睡那么久,把她抱起来哄醒,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王容与不忘交代常寿那。
“来,到父皇这来。”朱翊钧回宫后舒服的泡个澡久不见王容与进来,就换了衣服出来,看见王容与衣服还没换,知道是太子绊住了她的脚,就过来说,“小坏蛋,也不心疼心疼你母后。”
太子被父皇抱的临空,有些不高兴,转眼看见常寿被人抱进宫,就折腾着腿,要下来,巴巴的朝小姐姐跑去,常寿并没有接受到太子难得的热情,才睡醒,人还有些懵懵的,在奶娘的手里看到父皇,就伸手要抱。
朱翊钧抱过她,“怎么才睡醒的样子?”
无虑低头答了,公主是刚醒,朱翊钧哄着怀里的小人儿,“你这个时候才睡醒,晚上还怎么睡觉哦?”
常寿摇头,“还要睡。”
等到王容与去沐浴后出来,膳食也正好送过来,荣昌和昭宜三公主也换了衣服过来,一起落座了用膳。
正中一只烤兔烤的油光闪亮,特别显眼。
荣昌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父皇,母后,先吃这个兔子。”
“吃兔子。”朱翊钧很给面子的说,“这可是咱们荣昌公主的第一次的猎物,一定要好好品尝才是。”
王容与看一眼兔子的的大小,心里存了疑,不过看着荣昌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用了晚膳,一家子在外头消食,王容与拿了绣球让常寿去玩,多消耗一点,不然晚上真的不要睡觉了。
太子是喜欢动的,没人叫他,他看着球就扑上去了,这样和常寿个头相当的玩起球来有来有往,有趣味的多。
王容与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等到天色全黑,才回到殿内,摆出大水桶,让太子在里头游泳,常寿坐在略小的木桶里玩木玩具,她只能玩一会水,太子扑腾的正开心的时候,她就要出来弄干身体穿衣服了。
等到太子从木桶出来,殿内的地板也是湿了一半,王容与把他抱出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就你这么有精力。”
太子被打也不哭,反而咯咯的笑起来。
王容与再看放在榻上玩耍的常寿,手里抓着布老虎,头一点一点,竟然又要睡着了,王容与让人把太子抱回去睡觉,她把常寿搂在怀里,低声和她说着话。
朱翊钧从两宫处请安回来,就看到她这番模样,就奇怪问,“常寿睡了,怎么不让奶娘抱回去,你自己抱着不累吗?”
王容与抬头看他,竟是满脸泪水,也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
朱翊钧坐过去,“怎么了?”
“常寿下午睡了一下午,就是吃晚膳,玩耍了那么一下,就又累了要睡觉。”王容与哽咽着说,“我把常寿带到这世界来,却没有给她一个好身体,我对不起她。”
朱翊钧停顿一下,然后伸手搂住王容与,“太医看了吗?”
“太医说没事。”王容与说,“胎里带出来的弱,没有办法。”
“常寿刚出生那会,我们都担心她活不到明天,但实际上,她现在也两岁了,活的好好的是不是。”朱翊钧说。
“精力差一点没关系,不就是多睡觉吗。”
“其实这样想,能睡着是不是也是好处。”朱翊钧想,“小孩子睡着睡着就长大了,常寿这样能睡,也是在调养自己。”
王容与胡乱的点头。
朱翊钧伸手抹她的眼泪,“以后别在我不在的时候哭了。”
“本来没准备哭的,忍不住。”王容与说。
朱翊钧让人抱过常寿回自己的寝殿,他继续搂着王容与安慰,王容与擦干了眼泪,然后问朱翊钧,“今天席上那个兔子不是荣昌打中的吧,荣昌打中那个没有那么大。”
“从常寿到荣昌,你这问题也太跳跃了。”朱翊钧失笑说,“我这还酝酿着劝你的话呢。”
“这你都受不了,等到我更年期,你怕是吓到不能近身了。”王容与笑道。
“更年期是什么?”朱翊钧问。
“就是一种情绪很不稳的时候,上一秒是天下一秒是地,暴怒和爆哭,都是一下的事,而且完全不受控制。”王容与说。
“我怎么不太相信你会变成这样的人。”朱翊钧说。
“难说。”王容与说,“那是受身体支配,不受理智支配。”
朱翊钧笑,“今天晚上那个兔子自然不是荣昌打中的那个,烤兔子也需要时间,哪里有那么容易上桌。”他也能跟上王容与的思路,聊了一圈后再回到之前问的问题,也不奇怪。
“荣昌那兔子也瘦,你要想吃,我明天去打猎来给你吃。”朱翊钧说。
王容与摇头,“还是春末,万物生养,这个时候还是少打猎吧。”
“打的都是提前喂养了的猎物。”朱翊钧说。“要不然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猎物出来。”
朱翊钧才到行宫,也要和随行来的官员互动,以示亲民,以至于早出晚归,竟是比在宫里还要忙。
王容与费了点功夫把后宫的人事撸清楚,也请了几次命妇同乐,等到天气渐热的时候,就不用应付那么多人和事,可以安心的避暑。
王容与忙的时候就会把常寿和太子送到宜妃那,荣昌和昭宜是要在她左右帮忙管理宫务,三公主去陪着小公主和小太子玩,顺嫔也顺势跟着去了,在太子面前混个眼熟,可是有好处的。
其余妃嫔看着眼热,但是皇后没开口,也不敢过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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