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准备的几碗菜肴被推落到了地上,有两个碗落地的时候发出了碎裂的声音,油渍溅得到处都是。
云舒手中还抬着饭碗,嘴里的饭菜刚嚼了两口,此刻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娘亲,为何?为何偏偏不能是京城?”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云舒心口闷得慌,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看人都带上了虚影。
原来,之前感觉到娘亲对京城的排斥竟然都是真的。
云舒想不通,娘亲对京城为何这般抗拒。
“我不许你去!你给我保证不会去京城,若你执意要去……娘亲会向靳家求一封休书。”
秦若兰闭上了眼,曾经屈辱的那一幕幕,曾经遭受的那些背叛,曾经承受的所有痛苦,都一股脑的袭上了心头,压得她喘不上气。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往事,随着京城二字的提起又尽数回归。
“娘亲!圣上下旨靳家平反即刻回京,我现在是靳家长媳。
休书我要过了,阿晏他不愿给。
可您究竟是为什么?不让我去京城难道不该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长大了娘亲,我不是孩子了,京城究竟有什么让您如此忌惮?亦或是……惧怕?”
不能怪云舒起疑,实在是娘亲对京城的态度太让人奇怪了。
京城那么远,娘亲怎么会与京城有牵扯?
“不!不是……云家与靳家云泥之别,你不能跟着去京城,难道你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秦若兰不敢将那些往事说出口,她也从未想过靳家会如此快的回京。
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云舒怔怔的看着情绪激动的秦若兰,她从未见过娘亲如此癫狂的模样。
娘亲一贯精致,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松散了开来,丝丝缕缕的披散在肩头,她的衣袖上还沾染着不少菜汤和油渍。
云舒默默流着泪,看着娘亲猩红却又强忍着不落泪的样子,她心口无比的痛。
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娘亲,我不是蠢的,我知道让娘亲这般失态的原因定然不会是怕我被人戳脊梁骨。
娘亲!你究竟在顾虑什么?究竟在怕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吗?”
云舒痛哭着跪到了秦若兰的面前,她紧紧抱着秦若兰,任由秦若兰发了疯一般挥舞着双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身上。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这么不听话!”秦若兰边打边掉泪,云舒是她拼了命护下来的女儿啊,她怎么舍得让云舒踏入京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孩子都嫁人了还这么打,不合适吧?”
齐桂梅听到这边的动静,饭都没顾得上吃,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
啧!还真被她看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秦若兰失控的情绪在看到齐桂梅的时候瞬间收敛了,齐桂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绝对不能被齐桂梅知道了!
“你来做什么?”秦若兰擦了擦脸,又仔细将发丝规整好,冷着脸去收拾地上的碗筷了。
齐桂梅讨了个没趣,她撇了撇嘴心中犯着嘀咕,那双滴溜溜的眼却四处打量着,瞧见的确没有外人在,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桌边,摆出了长嫂的架势开始说教:
“秦氏,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的?非得大喊大叫的,左邻右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云家又闹起来了。
云舒她去京城那可是好事,定下来了还能将我们都给接去京城享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靳家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亲国戚,云舒过去了,咱们的身份都会跟着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是待腻了……”
齐桂梅说得渴了,又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一点没将自己当外人。
云舒眉头紧锁着,她算是看清楚大伯这一家子无耻的程度了……
“听堂姐说她救回来的男人来头可不小,往后可是我等仰望的存在,大伯娘应该跟着堂姐去享福才对。
区区靳家哪里配得上大伯娘的尊贵身份?”
云舒一番话说的齐桂梅眉开眼笑的,她哪里想得到那些弯弯绕绕?还以为云舒这是在夸她,根本没想过云舒这是在暗讽她。
“那是自然,等什么时候秀儿跟小凡办喜事了,还得请上你们来喝喜酒的!”齐桂梅手上是没瓜子,这要是有瓜子在手高低能吹上几个时辰。
秦若兰铁青着脸都不带搭理齐桂梅的,在她看来齐桂梅一家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秀儿救回来的男人气质看起来就不简单,定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
那样的家族怎容得下秀儿这种身份的当家主母?
只是这些她自己知道也就算了,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因为她清楚,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齐桂梅见云舒和秦若兰都不再搭理她了,一时间也觉得无趣,云秀又担心她不小心说漏嘴了,思来想去还是麻溜的将齐桂梅叫走了。
只是云秀临走前看向云舒的那一眼却叫人值得深思……
“总之我不会同意你去京城了,你若执意要去,我们便断绝母女关系。”
秦若兰决绝的话落下,云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收拾碗筷往后厨去的背影。
云舒只觉得一阵阵的窒息,娘亲曾经是大伯一家用来威胁她去靳家冲喜的筹码。
为了救娘亲,她屈辱的嫁入了靳家。
她想不通……
云舒还想继续和秦若兰沟通,但是秦若兰却直接将她赶了出来。
云舒跪在院门口流着泪默默磕了三个头:“娘亲,女儿不孝,等我在京城安顿下来便派人回来接娘亲一起过去生活。”
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传到了秦若兰耳中,秦若兰闭上了眼掩去了眼底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她沉默着一声不吭,等她于心不忍再出来的时候外边已经没了云舒的身影,秦若兰神色黯然,她阻止不了云舒,只能替云舒在佛祖面前多上几炷香……
云舒半路去了趟药铺,预料之中的没有见到东家。
她只得将要离开的事情告诉掌柜,终究是她食言了。
“无碍,咱们东家产业遍地,京城自然也是有铺子的,东家早就有交代,云姑娘放心去便是,京城他都已经打点妥当了。”
掌柜将一个信封递给了云舒,云舒原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没想到苏佑这么靠谱,京城的路都已经给她铺好了。
“多谢掌柜。”云舒道了谢,回到靳家后才拆开了那信封。
信封内的东西却打了云舒一个措手不及,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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