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人,你现在愈发放肆了。”陶龄压低声音说罢,却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殷元辛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解释。
他们于靖王有仇,靖王若是顺利查了白家的案子,得到更多拥簇,将来真的为太子甚至登上皇位的话,对他们不利,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划分界限,然后做他登位路上的绊脚石。
陶龄也不细问,只望着殷元辛道:“你让周青酒抄写这札记,可要抄上许久啊,后面殿下自己都没耐心看了。”
“那便与我无关了,周先生想必也是不敢拒绝的。”殷元辛说罢,邀着陶龄回到了屋子里,让下人多点几盏灯,而后细细看去。
等二人仔细看完,已然是深夜,月亮都躲在厚重的云层里了。
而此时的周青酒还在外面等,等让人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冻得发青,走路也颤巍巍地,看着十分可怜。
殷元辛眯了眯眼,诧异道:“周先生早来了啊,那知会一声就是,陶大人与我都是极好说话的,而且周先生来了,还能一起讨论。”
“周某一介书生,哪里能掺和大人办案,只是为了誊抄札记,等一等也是无妨的。”周青酒拱手,态度十分诚恳地说道。
“幸好,周先生年轻力壮,缓一缓就好了。不然靖王还以为是我们故意刁难先生呢。”陶龄笑着说道。
“怎会。”殷元辛一笑,“现在不过秋天罢了,又不是冬天。”
周青酒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稍微等了片刻罢了。对了,不知道两位大人可看完了,看完了,周某人这就去抄写。”
“还没有,但是你可以先抄写,明日再给陶大人。”殷元辛说罢,转头望着陶龄道:“陶大人,我先回去了。”
“好,明日我们再继续,就是陆大人那边......”陶龄皱着眉。
殷元辛叹了一口气,道:“还在找景昀。”说罢,也不多言,便告辞离开了。
陶龄将手里的札记递给了周青酒,说道:“要不要我让人多点几盏灯?”
“那麻烦陶大人了。”周青酒道谢道。
“不用,不用。”陶龄笑着说罢,吩咐人上了热茶点心,又添了灯后,便也告辞了。
周青酒命人关了门,就端坐在位子上,开始研磨抄写。
殷元辛回到暂住的院子里后,才发现陆驿的院子里还亮着光,走过去后才知道,他深夜未归,结果陆驿和他妹妹都在等着他。
“今日来了个送证据的,所以忙到了现在。”殷元辛说罢,撑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似乎十分疲累。
殷素素给倒了一杯茶,端到了他面前放下后,说道:“我正猜着呢,结果真有证据送上门了。”
殷元辛拧了拧眉心,望了眼殷素素后,又看向床上还躺着昏迷的萧景昀问道:“景昀怎么样了?”
“中途又醒过来一次,陆大人和顺来孙安一起帮忙换了药,已经清醒了许多,剩下的只要好好养着就好了。”殷素素说道。
“那就好。”殷元辛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件好事情,“你师姐呢?”
“师姐等累了,回去休息去了。”殷素素说道。
“下次别等了,我又不会出事。”殷元辛好笑地说道。
“我哪里会担心哥哥出事,担心别人出事还差不多,我是想哥哥这么晚都没回来,肯定是有新线索了,我想第一时间知道,师姐也是,但是师姐煎药太累了,就回去休息去了。”殷素素无奈摊手说道,同时眼里还有一丝丝的急切之意。
殷元辛无奈一笑,说道:“今儿个有人来府衙报案,大晚上的,说曾经是白家守马房的,后来因为回老家,没被大火给烧了,但是后来偷摸回来一趟,带走了一个匣子。”
陆驿面色一喜,忙问道:“匣子里有什么?”
“白山云白大人的札记,从河堤决堤前,到灾银拨付后,详细记载了自己每一日的所遇到和做过的事情。”殷元辛说道。
陆驿一怔,不禁嗤笑一声道:“过于详细了吧,真的是几十年前的东西?”
“是,比对过笔迹和纸张。这纸张很贵,是当时一家叫做天锦造纸所做的,因为价格高昂,没出过多少,很容易就查出来了。”殷元辛说道。
殷素素拧眉道:“所以,已经可以确认这札记是几十年前的了,也已经确定是白山云的笔迹了。”
“是的。”殷元辛肯定地说道。
“那这就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只要有札记,就能找出来灾银贪墨案的名单......真是太顺利,太巧合了。”陆驿不禁抱臂说道,声音罕见地有一丝迟疑。
殷元辛捏了捏眉心,说道:“我和陶大人仔仔细细看了不少,里面的内容可佐证的太多了,也从侧面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陆驿抿唇,望向殷元辛问道:“根据札记可以推断出名单吗?”
白家肯定是死罪,毕竟确实做了不少错事,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通过白家找到名单,将当年贪污的人一举拿下,这必定是大功。
靖王想帮白如霜走到明面上来,这名单就必须由靖王带着白如霜亲自找到,呈到殿前,才作数。
“看完了,但我和陶大人故意没说看完了。”殷元辛望着陆驿说道。
陆驿立刻反应过来:“周青酒?”
“他是谁?”殷素素好奇问道。
“靖王身边出现的一个谋士,说自己不过一介书生,没有功名,只是路上被偶遇碰见,靖王问了几句,十分赏识,便带在身边了。”陆驿解释道。
“这谁信啊。”殷素素嫌弃地说道。
“无妨,在这儿靖王最大,他说什么,不管信不信,也不会有人反驳。”陆驿笑着答道。
“周青酒不简单,得提防着,所以那匣子里还有别的东西的事,我和陶大人直接瞒下了。”殷元辛说道。
陆驿哭笑不得地说道:“靖王在府衙有多少眼线啊,你们开堂审案,靖王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那又如何。”殷元辛笑问,“他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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