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苍灵说了很多大格局上的事情,这种格局都超出了我认知。
脑袋全是后土多么伟大,现实生存多么艰难。
却没想,他一转过话题,就又是八卦。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跟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回苍灵。
其实那个答案,我也不敢去想。
苍灵似乎也就这么一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直接就去了竹林里面。
我坐在沙地里,其实心里知道苍灵为什么说这么多的,他不同意我们去南墟,与沐七为敌。
或者说,他想让我去西归,救墨修;就算不救,也要在那里守着墨修出来。
手一下下的抓着沙子,看着不远处的界碑,还是慢慢的凑了过去。
伸手摸着界碑上几乎都看不清的纹路,用指尖刮了刮,实在是年代太久了,就算原先不是石头,没有被风化,这么多年也石化了。
外面一层,已经不知道是石头,还是沉淀的灰了。
我刮了好久,依旧什么都没有刮下来。
墨修失去意识,被有无之蛇控制的时候,那样啃咬,都没有裂开半分。
怎么是我用指甲能抠下来的!
我突然有点不太明白,当初那场诸神之战初发的时候,原主应该还是活着的,那时太一既然亲征,不是应该可以直接带走的吗?
为什么原主还是死了,而且最后还要搞得这么麻烦?
又是抽离记忆,又是引出神魂,然后还得留下一缕神识护着躯体不腐,还要留下造蛇棺的办法,让原主有办法冲破天禁,重归天界。
无论是死是活,太一直接将原主带走,不就成了吗?
我一点点的摩挲着那块界碑,突然想起,我对于后土,对于那场诸神之战,知道的真不多。
更甚至,如果不是胡一色跟我提及,我连她名号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当初下了什么样的决心,自己砍下四肢,削骨为碑。
也不知道她没了手,是怎么雕刻这界碑的。
我一点点的抚摸着,就听到何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具躯体,就藏在界碑里。这些界碑是相联的,你这是感觉到了吗?”
“啊?”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见到何极一引白麻,穿透那块界碑,石色的碑上闪过一道道波纹,里面好像有什么躺着。
不过却并不是在界碑里,好像穿过很多扇门的房间,远远的躺在里面。
我这才反应过来,何极说的是那具由阿熵一半精血所造的躯体。
看样子何极这界碑研究挺深的了,都能藏东西在里面。
怪不得何寿都找不到。
一时也有点萧索,干脆靠着界碑坐下来,抬眼看着何极:“你说我该去杀了她吗?”
其实我发现我们一直在一个误区里,就是因为我们从来只管自己想做什么,却从来没有去了解对手,也无从去了解对手。
除了苍灵,我们中间活得最久的就是阿问了,可他们都不愿意说。
何寿所有的意识,都是阿问救他开始的。
那时已经是灭世大洪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们不知道后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阿熵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冲破天禁。
更不知道,华胥为什么要重新换了所有的物种。
“明显你现在杀不了她。”何极沉眼看着我,轻声道:“胡一色死了。”
“他原本是要引导着你,借口解决外面那些新兴教派的事情,让人类自相残杀,可你却好像并不上勾。而且他还有监督何辜的职责,可何辜从斩了情丝后,对万事万物也不太上心。”何极好像有点无奈。
看着我道:“你们都太跳脱了,想一出是一出,搞得人家胡一色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所以他也没有了原定的利用价值,成了弃子。”
“怎么死的。”我靠着界碑,只感觉很无力。
死一个人,对华胥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或许还是好事,死一个,就少活一个。
尸体还会化成肥料,滋养着一方土地。
“他嘴里也有石芽。”何极轻叹了口气,慢慢走下来,在我旁边坐下来。
沉声道:“墨修去西归了,刚才于心眉特意派人来给了消息,很着急,想让我们过去看着点,至少不要让墨修死在里面。”
“嗯。”我能想到于心眉着急的样子。
但靠着界碑,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感想了。
白微一直跟我说,种族之战,没有对错。
原先何寿一番话,给我打满了鸡血,让我先攻南墟,再毁西归,最后再占华胥之渊,走上神母尊位。
结果苍灵却告诉我,后土才是守护这整个星球的神母。
天禁不下,华胥不出,有无之蛇被困,都是是她用自己的骸骨为碑,替我们创造出来的局面。
苍灵的意思,让我们不要去。
我一直认为我们做的是对的,沐七想复活他那个主人是错的。
可现在,我自己好像成了反派……
“苍灵跟你说了很多啊。”何极见我半晌没说话,轻声道:“阿问不在了,你如果拿不定主意,就给我们这些师兄说说。”
“无论是正事上,还是情感上,或者养孩子上。”何极有点艰难的朝我伸了伸手,然后僵硬的拍了拍我:“有我们这些师兄呢。阿问不在了,你还可以靠我们的。”
我不由的想起揪下最后两根参须的何欢。
扭头看着何极,眼睛一阵阵的发酸。
心中无论是情绪和想法都像一团团的乱麻,理不清,也梳不顺。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扭过头,想用神念传给何极。
他却闭上眼,将头扭过去:“神念这东西,虽然好。可人的情绪和想法,是一时冲动且矛盾的,神念涌动,虽然直观,却并不是真正深思熟虑之后所思考的。”
何极复又重重的拍了拍我,沉声道:“言语出口,至少要经过组织言语,表达出来,有时光是不经达脑子,就已经伤人了,却哪有像神念这样直观的情绪冲击时伤人。所以言语和文字,只是给人思考的时间,说出更合适的话。”
他严肃认真的道:“大家都需要休整,你先好好的想,静下心来,理顺心中的想法,再慢慢的讲。我在这里,陪着你,听你说。”
何极的语气极为严肃,就像当初他执意要杀了才出生的阿宝一样,严肃认真。
可就是这样的何极,居然愿意坐在这里,陪我想明白。
我靠着界碑,突然感觉并没有这么乱了。
沉眼看着何极道:“我很怕,师兄,我真的很怕。”
怕自己赌气,墨修带着阿乖真的就在西归回不来了。
怕自己做错决定,和大家一起去南墟,也许不一定能敌得过沐七这几万年布下的东西,怕大家一去不复返。
怕自己不够冷静,不够理智,到最后破不了华胥布下的局,到时所有人都跟着我陪葬。
以前我还能依靠墨修,想着他会陪着我,会同我一起走下去。
还想着有太一对原主的偏爱,无论如何都会留上几分情面。
可现在,墨修与太一关系太深了,太一留下那卷蛇纹典籍,却是有杀我们的办法。
我真的很怕很怕,怕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怕自己走错路,又害了大家!
就像在救阿问这件事情上,我以为我已经算计到最好的。
可最后,沉青变成了那样,玄门中人都被抓了。
如果不是风望舒同意交换人质,还借着清理门户,用风家那些人暴露出石芽这个定时炸弹,我们都不会知道,这些交换回来的人会有着随时爆头的危险。
我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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