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绵不满的拍掉他的手，嘟囔道，“在宫里我又不能随处乱走。”不然岂不是跟她娇弱的人设不符。
“就算被人注意到了，不是还有陛下吗，您可是天子，还不管了那些人暗暗盯着的人吗！”
“朕是天子，也没能管住你！”荣暄嗤之以鼻，他是天子，可天子又如何，挡不住那些人窥探算计的目光。
对方心情很不好，甚至有点糟糕。
顾绵绵不想说话，也不想当什么温柔贴心的解语花，索性安静的躺下，闭上眼，表达自己不想说话的意思。
“你啊，就仗着朕惯你吧！”荣暄虽然有些不虞，却没有生气，只是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起身离开。
“这几日，会有宗室进宫，你若是不想见，就待在栖霞宫好了，有什么想要的跟五常说一声就是。”
“说了也没用啊，臣妾想出去转转！”顾绵绵幽幽一叹，觉得自己特别像坐牢。
砍她可怜巴巴道样子，荣暄心下一软，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道：“你乖些，想顾家人，就召见！”
“嗯！”等人走了后，顾绵绵瘫在床上好一会，实在抵不过肚子饿，挣扎着爬起来，“本宫要吃烤乳猪！”
“牛肉……”
春萍拱手，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裳，头上的发饰也简单，只带了一支银簪，耳朵上只有两粒金珠子，垂手问道，“娘娘，金平大长公主进宫，派人来问娘娘可好，娘娘可要见一见？”
“她今天就进宫了吗？”也对，以金平大长公主的身份地位，的确能初一进宫拜年。
“随便那点东西我垫垫，先见金平大长公主吧！”
“娘娘不必着急，金平大长公主没那么快过来。”入宫要先拜见太后，再见帝后二人，说不定还要留宴。
娘娘用膳的时间很宽裕。
“今天是初一，御膳房那边也忙，送了好多食材过来，正好有娘娘喜欢的烤乳猪！”宋姑姑轻笑，目光中带着些许慈爱。
送上的烤乳猪被切成一口大小的块，整齐的铺在白底青莲盘子上，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表皮被炙烤的酥脆，上面不只刷了什么酱，吃在嘴里鲜香回味甘甜。
一旁的盘子里还放着些瓜果蔬菜，这是被塞在猪肚子里一同炙烤出来的，带着猪肉的香气，又不失本身的清爽甘甜。
好吃，顾绵绵饿得狠了，连吃了两盘子才堪堪住手，眼睛却盯在剩下的盘子上依依不舍。
眼大肚小，她遗憾的放下筷子。
“留一些给我晚上吃，挑三盘子出来，嗯，这个芙蓉燕菜，烩海参，还有这个鹌鹑，一并送到顾家！”
“剩下的你们都分了！”
“谢娘娘赏赐！”宋姑姑福礼，笑着道，“奴婢祝娘娘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众人异口同声道，“祝娘娘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顾绵绵轻笑，笑意浅浅，不达心底，“这三天每人每餐加一道肉菜！”
“谢娘娘赏赐！”
……
顾家。
顾姣姣低头默不作声的听着坐在上首的祖母翻来覆去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想站起来反驳。
常小娥轻轻的摁在她手上，那股火气又噗呲一下灭了。
什么嘛，就敢对着她们摆长辈的谱，有本事跟姑姑说去啊！
“顾家就像这大树，你们都是树上的枝叶，花开的再好，也离不开树的供养！”
“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母亲训诫的是！”在顾老夫人面前，孙柳柳的一贯的谦逊温柔，从不会当面反驳顶撞老夫人。
老夫人对她的感观很好，见她出声也不再说什么，淡淡道点头，“我知道你知道，但其他人不一定知道！”
顾二夫人笑了，捏着帕子在手指上饶了一圈，绕有兴致的道，“母亲，家族兴旺，我们才能好，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啊！”一双美目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常小娥。
常小娥依旧低着头，不点到她，她就当个带着耳朵的哑巴，点到她就起身，谦虚温顺的应一声是。
顾老夫人一阵厌烦，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更是火大，冷哼一声，“姣姣也十四了吧！”
“可定了人家？”
顾姣姣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多了几分忧色。
顾二夫人目光一转：“想来是没有的，定亲怎么会不告知大哥大嫂啊，我不曾听大嫂提起呢！”
孙柳柳温柔大方的道，“没有呢，小娥不曾跟我说起过！”
“也是我粗心，想着长幼有序，想把顾箫的婚事定下来再说，只是我瞧得人家，小娥……”她尴尬的一笑，神色为难，欲言又止。
“哼，定北侯吴家的事我也听说了！”顾老夫人不满的横了眼常小娥，要她说，一开始这婚事定下来，说不定还没那些乱七八糟的，那吴家小公子也不会又是失踪又是招蛇。
现在倒好，平白损失了一门有力的姻亲，还招惹了一个敌人。
“她年轻小不知事，你也是如此吗！”顾老夫人骂道，明着骂孙柳柳，实则骂常小娥。
“人家有意结亲，你就应该告诉我，让长辈来衡量，而不是让不知事的年轻人自作主张！”
“是，儿媳知错！”孙柳柳柔顺的认错，甚至怕老夫人口渴，还端了一杯热茶放在老夫人手边。
孙柳柳嫁进顾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服侍她的，顾老夫人心头一软，也骂不下了，摆摆手道，“行了，坐着去吧，我有丫鬟服侍，顾箫的婚事你抓紧。”
“至于顾姣姣，吴家的事一出，难免有人说什么闲话。”
常小娥轻声道，“她们不敢！”
“你……”顾老夫人一噎，满脸怒容，拍桌怒道，“她们不敢，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呢！”怕常小娥又说出什么噎人的话，她飞快的把意思说出来，“到底是名声有损！”
“在京中难免听到闲话，不如嫁远些，韩家有个小辈，书读的好，明年就要考秀才了，今年正好十六，找个时间定下来吧！”
韩家就是顾老夫人的娘家，这打的什么主意，众人心知肚明。
顾二夫人轻笑了下，“我娘家也有个好几个子侄小辈呢，姣姣也可以瞧瞧，看中哪儿都行！”
孙柳柳目光微动，瞥了眼常小娥，明智的没有说话。
常小娥捏捏焦虑坐立不安的顾姣姣的手，抬眸，轻声道，“姣姣的婚事，小娥做不了主！”
“那就叫云腾跟我说！”提及嫡长孙，顾老夫人脸色稍煦。
“不是。”常小娥轻声细语，不急不缓道，“淑妃娘娘说了，姣姣跟什锦的婚事，她心中有数，到时候会请皇上赐婚。”
顾二夫人皱眉，不高兴道，“怎么劳烦淑妃娘娘？！”
“淑妃说，她也是姣姣跟什锦的姑姑，难免多疼些！”
顾老夫人脸色难看：“怎么，如果我非要给姣姣定婚，你难不成还要去宫里跟淑妃告我的状不成！”
“孙媳不敢！”常小娥抬头对顾老夫人轻轻一笑，明明是温顺轻柔的一笑，偏偏能看出一股挑衅的意味。
“淑妃娘娘自幼在我膝下长大，脾气我也是最清楚的！”
“老夫人若是要一意孤行，儿媳虽然没什么话说，可淑妃是有话说的！”
有什么话说，要跟谁说，这不是明摆着吗。
“儿媳记得很久之前，儿媳跟云腾带着绵绵跟姣姣一起去上香还愿。”
“回去的时候，路边有人卖糖画，绵绵买了一只老虎的，姣姣瞧着有趣，就要咬一口，绵绵护着不让，说你刚才不要，现在也不准咬我的，谁让你不要的！”
“姣姣偷着咬了一口，绵绵气的大叫，发脾气把糖画扔了不说，还在姣姣胳膊上咬了一口。”
顾姣姣眨眨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不敢相信她姑姑小时候这么凶残。
“如今大了，脾气瞧着柔了不少，实在还是小时候那个霸道脾气。”
“护食的紧。”
你偏要去动她护着的东西或人，那就别怪她咬一口了。
如今可不像是小时候，闹着玩，咬一口可是要见血露骨的。
这屋子里哪个不是人精，怎么没听出常小娥的言下之意，你要定亲就定，反正到时候谁倒霉就不知道了。
顾老夫人铁青着脸，死死的盯着常小娥，咬牙连连道，“好，好的很，这就是顾家的嫡长媳！”
常小娥垂眸低着头，温顺乖觉，仿佛没听到顾老夫人的怒火。
哈哈，狐假虎威，这感觉真不错，叫你们欺负我娘！
顾姣姣眼珠乱转，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母亲！”孙柳柳抚着老夫人的背，给她使了个眼色。
强来不行，可要是顾姣姣看上哪个少年，死活要嫁呢？！
老夫人脸色一缓，慢慢点头。
这时，常小娥身边的丫鬟青团站在门口，犹豫的叫道，“大少夫人！”
“孙媳去看看！”常小娥起身要出去。
“叫进来。”顾老夫人却道，目光冷厉，“我看看你有何要事，比当家爷们都忙！”
常小娥也不慌，轻轻点头，“是。”对门外道，“进来吧！”
至于老夫人不高兴，发火，她既不能责打她，又不能休她，有什么好怕的。
“大少夫人……”青团进来犹豫了下，几步走到常小娥面前，小声道，“外面来了人，说是给顾家和姣姣小姐送点东西！”
“门房不认识不让进，叫奴婢去瞧了一眼！”她抿抿唇，不安的道，“奴婢瞧着送东西的人像是宫里来的！”
蹭，顾老夫人跟顾二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异口同声的问道，“宫里来人了？”
“是不是娘娘派人召见？”
常小娥冷静的问道，“来了几个，穿着宫里的衣服吗？”
“没有，两个，一男一女。”男的瞧着跟前几次去庄子里的那个公公很像，所以她才觉得是太监。
常小娥：“既然是娘娘低调行事，叫府上别声张，青团，你去拿着我的腰牌，把人请进来。”
“是！”青团行礼，转身出去，一出去就提着裙子跑起来。
“娘！”顾姣姣拽着常小娥的衣袖，兴奋的满脸通红：“是不是姑姑又送什么东西给我？”
“姣姣，你年纪小，要知道人不可贪，明明是给顾家的东西，怎么成了给你一个人的！”顾二夫人扶了扶头上的金簪，语气刻薄尖锐。
顾姣姣翻了个白眼，明明刚才丫鬟说送东西给她吗！
常小娥握着她的手，暗暗摇头，轻声道：“见到人再说。”
“东西年前已经赏过一次，怕是赐了些御膳。”
春萍长得漂亮，是那种过于艳丽一至于有几分俗的美艳，能出宫玩，她又特意打扮了一下，站在顾家人面前美的更加有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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