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五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墙壁。
她疯狂地翻找其他信件，终于在一堆文书中找到了另一张残页。
"......当归......"
落款虽然模糊，但那个"贾"字依稀可见。
余十五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满空间的东西在她眼前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贾忠信，那个嗜杀成性、草菅人命的阉党首领。
贾忠信，那个陷害忠良、荼毒百姓的朝廷权相。
贾忠信，那个把她流放到这座荒岛的仇人。
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哈哈哈……
余十五无声苦笑。
这是何等的讽刺？她追查了多年的父亲，居然就是她最痛恨的仇人！
那母亲呢？母亲是否知道真相？她临终前的那些话，那些叮嘱，是不是另有深意？
不，她要找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她宁愿她的父亲是个农夫或者小贩，她尽孝给他养老送终....
也不愿意亲生父亲是那个遗臭万年，被人唾骂的奸臣！
余十五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自己，泪水夺眶而出。
被敌军围困时，她没觉得绝望无助。
被流放的时候，她没觉得绝望无助。
可是现在，她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她活得堂堂正正，可她的血管里，却流着那个恶贼的血....
难道，她就要这样认命吗？
余十五坐在地上，僵直了许久。
良久，她慢慢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突然她想到什么，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铜镜前。
那张她从不细看的脸，此刻竟与记忆中贾忠信的样子隐隐重合。
呵……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她跟贾忠信不一样！
一拳砸碎铜镜，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可是那些断片中的倒影，却更加清晰地映照出她与贾忠信的相似之处。
眉眼的轮廓，鼻梁的弧度......
余十五看着滴落的鲜血，巴不得这一身肮脏的血液能就此流干！
她想到战场上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想到在基地期待她的众人。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追随的主心骨，体内流着奸臣的血，会作何感想？
室内一片狼藉，铜镜的碎片散落一地，家书被血迹染红。
不！她绝对不认命！
余十五抹了把脸，站直身子。
不知何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她一步步走到窗前，夜色中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
攥紧的拳头，伤口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就算贾忠信真是她的生父，那又如何？
就算流着同样的血，那又如何？
贾忠信屠戮忠良、祸害百姓的累累罪行，难道就因为一封家书，一个乳名，就能一笔勾销？
她想起了那些被贾忠信陷害的将士，想起了含冤而死的太子，想起了流离失所的百姓。
血脉？
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任由鲜血滴落。
她宁愿割了这身血肉，也绝不认这个畜生不如的父亲！
余十五转身，目光扫过散落的信件。那些字迹似乎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既然终有一日要兵戎相见，那就让她亲手为天下人除掉这个奸佞！
她垂下乌发，拔出匕首，跪在窗前，对着月亮。
"苍天可鉴！我余十五削发为证，从今以后与贾忠信，只有你死我活，绝无半点血脉纠葛。"
说完，她利落的削去一截黑发，扔出窗外！
一月后，李世忠伤势痊愈。
余十五带他去了基地。
看着眼前宏伟的现代化基地，李世忠瞪大了眼睛。
"将军，这是......"
灯火通明的柏油马路，往来穿梭的工匠，各种闻所未闻的机器轰鸣声。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一个流放之地的认知。
还有这些灯.....怎么一点烟都没有？
"那是新式油灯，比普通油灯亮三倍。"
余十五淡淡说道，带着李世忠转过一个弯，是军械工坊。
陆承朗正在调试新式火炮，看见余十五连忙打招呼："十五！来看看我们的新武器！"
余十五：”能将人一击命中，不予活口吗？“
陆承朗看了余十五一眼，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可以！“
余十五:”那便量产！”
一旁的李世忠看得目瞪口呆。
那火炮的构造，那射程，那精准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余十五继续带他往前走。
船坞里，几艘改装过的战船停在那里。陆承渊正在检查新安装的动力装置。
陆承渊见到余十五，原本打算笑着打招呼。
却将余十五眼神阴沉，有点陌生。
再一看她身旁的李世忠。
”这位是……“
余十五：”我的旧部，李世忠！来投靠我的……“
陆承渊与李世忠点头，随即站到余十五身边，眉头却微微蹙起。
"十五……"他轻声唤道。
"怎么了？"余十五回过神。
"荒岛一切可好？"
余十五点点头，问起了战船的性能。
陆承渊一边介绍一边观察对方的神情。
他知道余十五有事瞒着他，但既然她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介绍完战船，陆承渊送余十五出来。
李世忠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余十五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李副官，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现在的底气！“
”我要让某些人知道，这片海域，不是他们能随意染指的。"
那语气中的森然杀意，让李世忠都感到一丝陌生。
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巾帼将军的霸气，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东西。
陆承渊在一旁默默注视着。
余十五就变了，那种变化不是外表，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所以她回荒岛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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