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忧指着地图上的县衙上道:“这是郎衙大人的办公地方,也是他的休息之所。”
季云裳有些惊讶,大奚的官员都不愿意住在县衙里,都希望有自己的府邸,可这个郎衙居然是个例外。
“据说郎衙大人一生都奉献给了益州,一辈子无妻儿矜矜业业守着益州。据潇湘馆的人查验,郎衙大人在跟着你父亲的人走之前应该是把《益州县志》藏了起来,三皇子府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是进县衙,对县衙已经严加看守,我们没有机会正大光明进县衙寻找了。”
“所以今日夜里我会偷偷进县衙寻找《益州县志》,带出来给你。”
季云裳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己的安排,急切问道:“那我呢!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季忘忧浅笑,指着落雁楼说道:“你先在医馆等我,我出来之后我们不能呆在医馆,容易给李大夫陈大夫添麻烦,我们去落雁楼。”
“我只能等吗?”季云裳心里涌起一丝失望。
她开始怀疑自己非要跟着来益州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了。
若是自己还在季府,说不定还能与奚和光抗衡一会,让季府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若是自己不跟着来益州,说不定以季忘忧的能力,早就顺利抵达益州,哪还会在半路上被官兵追查。若是没有官兵的话,身上的盘缠也完全够去横州的,便不用季忘忧比武赢盘缠了,季忘忧便也不会因此受伤。
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来益州而带来的。
“你得安全地把《益州县志》带回京城啊,这个任务也很重要不是吗?”季忘忧看出了季云裳眼底的懊恼,也大概把她的心理活动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不回京城了吗?”季云裳急切问道,不知为何季忘忧的这句话让她有一种错愕,那便是这是季忘忧的告别。
“回啊,但是这是你的功劳,小的怎么敢抢功?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罢了。”
季云裳猛地抬头看向季忘忧。
这是季忘忧第一次开玩笑。
季云裳心中仍在纠结,一面是她心心念念的季府,一面是并肩作战的季忘忧。
不管怎么选择,季云裳心里永远都有一道刺。
“好,我答应你。”季云裳转移视线,看向地图,她不敢面对季忘忧的眸子,季府的荣光居然要靠一个侍卫冒着风险来换。
季云裳红着眼眶,几乎要落泪。
季忘忧细细给她说了一下计划。
今夜子时,季忘忧会潜入县衙之中寻找《益州县志》,不出丑时便会回到医馆。
医馆不能久留,定会被官兵搜查。
医馆的后门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到季忘忧到了医馆,便从后门避开官兵巡逻到落雁楼去。
落雁楼是潇湘馆的一个小据点,人数比较少,只能进行一些情报搜集,若是与益州官兵正面冲突,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因此,落雁楼最多只能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必须趁着天微亮抓紧离开。
季云裳机械地点点头,僵硬地说:“谢谢你,忘忧。”
季云裳一想到刚刚季忘忧的交代,悲伤便不自觉涌上心头,她怎么老觉得自己这样选就是逼着季忘忧放弃自己呢!
“你会回京城的吧?”季云裳有些急切,一把抓上了季忘忧的手腕,季忘忧有些愣神,但还是点点头。
“会。”
季忘忧低头看着季云裳抓着自己的手,心道:当然会回京城,只不过应该是没办法跟你一起回了。下次再见,应该就不会是季忘忧这个身份了。
季忘忧想起自己潜入季府的原因,其实自己也存在很多欺骗,若是能在《益州县志》上弥补了季云裳去,自己的心倒也会好受些。
季云裳得了承诺,稍微松了一口气。
李大夫送来了晚宴,看出气氛的凝重,赶紧问道:“二位下一步举动是什么时候呀?要不要老朽帮忙?”
季云裳从兜里掏出自己下注迎来的那沓钱袋。
“这是给李大夫的感谢,这么多天实在是麻烦李大夫了。”
李大夫结果钱袋子,惊呼了一声:“这也太多了吧!”
说罢就要把钱袋子塞回给季云裳:“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季姑娘!老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能被猪油蒙了心坑你们的钱财呀!再说了,王大夫跟季府颇有渊源,那老朽也是沾了光能与季姑娘和卫公子相识,怎么还敢问姑娘要钱呢!”
季云裳只觉得今日自己的脾气奇怪极了,若是放平时绝对懒得与李大夫争这些口舌,给我客气那我便不给了!可今日她却又把钱袋子塞进了李大夫的怀里,语气也有些凶:“小老头话真多,让你收着就收着,旁人想要这份荣光本姑娘还不给呢!”
李大夫也不恼,知道是今日之事让季云裳有些急了,笑道:“季姑娘真性情,老朽便也不客气了。”
说罢,便布下碗筷。
季忘忧一看这些口味清淡的菜就本能想吐,他突然间好想念季府。
尤其是季府的厨房。
这些菜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口味!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行动,季忘忧还是强制要求自己吃了两大碗。
看到这些菜,季云裳也难以下筷,但一想到季忘忧背后还有伤,不能食辛辣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出门在外有得吃就不错了,真把自己当大小姐呢挑三拣四的!
却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小小的表情,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用完晚膳之后,季忘忧便劝说季云裳去休息一会,自己出门前会把她叫醒。
季云裳乖乖照做,但她怎么能睡得着,躺在床上为自己今日的决定而忏悔。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敲响。
“快出来。”是季忘忧的声音。
季云裳赶紧爬起身开了门,“你是不是要走了?”
只见季忘忧手里拿着一只烤鸡,烤鸡的表皮还在发出滋滋的响声,酥油的味道在院子里飘散。
季云裳深吸了一口,美味!
烤鸡外焦里嫩,季云裳轻易便扭下来一个腿,开始撕咬起来。
“你先吃着,我要出门了,等我好消息。”季忘忧放下烤鸡,套了一件黑色罩衣,消失在夜色里。
季云裳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连“平安”二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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