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华苑忙了个通宵,才将那部分确认无误的嫁妆,一一做账入了库。
司槿星站在满满当当的库房中,欣赏着自己今日的战果。
这些原本就属于原主的东西,是要回来了。
可那姑娘的命,却是再也回不来。
司槿星亲自捧着一只紫檀木雕花妆匣,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又怎会忘记,京郊别院的雨夜,刚刚来到此处的她,差点被掐死。
她也没忘记,回京路中,那忽然受惊的马匹。
有些账,不能图快,慢慢算,才更有趣。
比起碎华苑的“收获颇丰”,梨花苑就显得有些过于惨淡!
早上刚离奇丢失了一库房钱财物件,晚上又损失一院子各式财物!
明日还要再送去几万两白银!
那些找不回来的嫁妆物件,怕也要折算成银子补过去!
周氏坐在榻上,黑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司槿月早已离了府,只留司槿云陪在周氏身边。
她虽气愤,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母亲。
毕竟,她早就说过无需司槿星替嫁,那些嫁妆也就不必偿还出去!
可,母亲与长姐都不同意。
她正要告退回房,就听一声茶盏碎裂在地之声!
司槿云转头去看,一只白玉碗碎在了周氏脚下,小碎片一块块的炸开了好远。
柳妈妈忙出去喊了小丫头,来清理干净。
“母亲。”她走近周氏,低低叹气道:
“母亲,莫要为难,此事还可挽回。”
周氏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儿,轻轻摇头道:
“我知你心思,但,此事万万不可。
外面都传遍了,九王怕是抗不了多久,母亲怎忍心你招惹上那人?
他若订婚前死去,你是不祥之人。
他若订婚后待嫁前死去,你是克夫之人。
他若结亲后死去,你是冲喜不成之人。”
周氏说着这些话,心中便舒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那些个银子,就当为小女儿消灾解难了吧。
司槿云走出梨花苑,下意识朝着碎华苑的方向望了望。
这亲事若真如母亲所言,那二姐姐怎会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呢?
她不怕那些个晦气名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待司槿云走后,周氏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她想起,月儿离去时,说过一句话:
龙吟律法,女子在夫家死亡,若无留有子女,嫁妆一律归还娘家......
晨光熹微,带着一丝凉意的清风徐来。
司槿星昨夜天快亮时,方才睡着,此时正睡得香甜,就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实在不想起。
就听烟霏敲门轻喊了一声“小姐”,才推门而入。
司槿星也不动,抓着锦被不起身。
烟霏抿唇笑,也不知自家小姐何时添了这么个赖床的毛病。
近来天凉了一些,更是起不来床了。
“小姐,您还是快些起来,去外面看看吧,夫人和老夫人那边都派了人来。”
司槿星只得认命的穿戴整齐,出了门来。
就见柳妈妈,吕妈妈,管家三人,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院中只多了一只木箱子,并无其他物件。
柳妈妈面上挂着恭维的笑,道:“给二小姐请安。老奴来给二小姐送东西。”
“二小姐,昨日有部分嫁妆是以次充好,并非夫人刻意如此。
那些好物件,之前一直都好端端的放在库房中,却不知为何会无故丢失。
但夫人说了,物件丢失,也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监管失职,却不能让你们母女间无端生了嫌隙。
这不,夫人将丢失的那些嫁妆,都折算成了银子,令老奴来拿给二小姐。
一共有七千三百两白银,二小姐看看可还满意?”
司槿星接过折算单子,一一列的很清楚。
她点头,表示认可,若不是其中有两幅名贵字画,价值难以估量,这七千三百两,给的倒不算太低。
只是......这周氏会这般大方?司槿星正暗自思忖着。
就听那柳妈妈,轻叹了一口气。
司槿星眉心一蹙,哼,怕是那几万两白银的利,不愿意掏了吧?
果不其然,柳妈妈一脸尴尬又带着大度的说道:
“另外……关于那些庄铺,不瞒小姐,那些个铺子近几年经营不善,大多都无多少收益,甚至有几家都在年年亏损。
小姐如今要亲自掌管那些个铺子,夫人又担心小姐年幼,不忍小姐往里贴钱,今日已派人拿了银子,都将那些个窟窿补齐了去。
这些是账本,小姐查阅一番便知。”
司槿星冷眼扫过那木箱中的几十本账册,拿都没拿出来一本,没好气的说道:
“有无收益,不是你家夫人说了算的,我只管按照同行中等收益来收取。
这些账本,呵,做来也是糊弄人,何必费这般劲?怎么搬来怎么搬回去便是。
我只好心提醒一句,一个时辰后,便是与九王约定好的时辰。”
她又转身冲着吕妈妈,神情冷漠的说道:
“劳烦祖母再多等等,给府上的一成与祖母的一成,孙女一拿到就送过去。”
大早上,惹人清梦!烦!本姑娘的起床气都被你们勾出来了!
司槿星让烟霏清点好,嫁妆折算成的七千多两银票,便转身回了房间。
回笼觉,还是可以再睡一下的。
吕妈妈回了和韵院,柳妈妈则带着管家刘福一路去了梨花苑。
恰逢伤好的司槿皓,来给周氏请安。
“你说什么?那丫头竟如此胆大包天!”司槿皓被司槿星打得躺在床上三天,竟不知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被打那么惨,正一肚子怒气,如今又听那死丫头胆敢来讹钱?
司槿皓上蹿下跳的就要冲出去找司槿星算账,柳妈妈将他拦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司槿皓那高涨的气势,一下子蔫了。
那可是九王!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杀人都不带眨眼的阎罗王!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他啊!
周氏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手中的茶盏,那个贱丫头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几万两白银,她一时怎么可能凑齐!
“柳妈妈,你亲自去一趟睿王府。”
房中再无旁人,周氏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近日她都在一门心思的对付司槿星那丫头,倒是疏忽了儿子,也不知他那个病……
“你这两日总是避之不谈,还未告知母亲,你到底......为何喜欢男子的?又为何从永州府回来?”
司槿皓闻言,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句:
“也不知现下父亲可醒来,儿子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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