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顾承烬都来到苏梨浅坠崖的地方。
站在河边,默然垂手,半痴半呆地盯着湍急的河面。
他眉宇间的忧思之色越来越浓。
只有脑子里闪过苏梨浅的笑容时,深邃的眸子才勉强变得柔和几分。
凌西走到顾承烬身边,呈上一封信笺,“皇上,这是凌一刚才送来的,说是荀王来信。”
顾承烬只是淡漠瞟了一眼,全然没有接过的意思。
凌西一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自从娘娘出事后,皇上不论做什么事,似乎都提不起兴趣来。
“你打开看吧。”顾承烬抬起眼眸,目视前方,眼神呆滞而又麻木。
“这……”凌西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还是打开了信笺。
凭他这几年识的字,读信虽不够通畅,但还是勉勉强强过关。
少顷。
“皇上,荀王来信问皇后娘娘安……”凌西小心翼翼地说。
“还有,荀王说奏折堆积如山,他处理不过来,还说自己不是那块料。说,说皇上救出娘娘后,赶快回宫。”
说完,他又不禁在心里叹气。
顾少荀在问顾承烬是否从星野手里解救出苏梨浅。
怕是还不知道坠落悬崖一事。
“皇后都没了,还做这皇帝干嘛。”
顾承烬声音极低,但声线里似是有着某种决绝。
如今,他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鬼门关走了一遭,荣枯随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听罢,凌西吓出一身冷汗,皇上这是要舍弃一切了吗?
他当即跪了下去,“属下知道皇上伤心难过,也理解皇上。可这样下去,皇上身子迟早会垮的。
这一年来,娘娘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皇上,就是知道皇上有雄韬武略,希望皇上能涅槃重生。
属下记得娘娘当初做曲辕犁的时候,还同皇上说,希望皇上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皇上就权当是看在娘娘的份上,圆了娘娘心中的期盼。大晟朝需要皇上,天下子民更需要皇上。”
顾承烬目光苍凉,未言语。
可他也真的需要苏梨浅啊!
没有她,心中少了动力,悲喜无人分享,悲苦更是无处发泄。
直到傍晚,顾承烬才回了驿馆。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顾承烬在此地待了整整半年之久。
变换了三个季节,从春暖花开,到炎炎夏日,到秋风萧瑟,层林尽染……
整个河道不知被翻了多少遍。
北齐也日日传来千篇一律的讯息,皆是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不得已之下。
在一众侍卫相劝下,顾承烬最后一次亲临崖下。
望着湍急的河流,他神情凄然,痛心疾首。
“浅浅,你真的离开我了?但我始终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共同去完成。
你是不是在某个角落静静绽放?一定是的,对不对?可你为何不来找我?没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
这一生是我没有护好你,你怨我也好,嗔我也罢,我都接受,终究是我不好。
浅浅,我今日就要离开这里了……”顾承烬的眼泪夺眶而出。
此一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从未想过他和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别。
心里有万般不舍。
“皇上?”凌西小心地说。
顾承烬微仰起头,“浅浅,少荀给我来过许多次信。我今日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去处理朝堂政事。
我向你保证,不管我在哪,皇后之位都只能是你,也永远是你。
你回来后,晋王府的大门,皇宫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你是本王永远的晋王妃,你是朕永远的皇后!”
说罢,顾承烬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苏梨浅存在过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
他缓缓睁开眼睛,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河流,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此地。
山脚下,顾承烬上了马车。
留下百十个侍卫继续寻找。
……
京城
马车一路奔波,历时二十几日,顾承烬一行人才到达京城。
刚到城门处,就见顾少荀,赵奕等将士,以及一众百姓已在此等候多时。
“臣弟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草民参见皇上!”
众人纷纷行礼请安。
凌西赶忙为顾承烬打开车帘。
顾承烬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片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
只是,再也没有她。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快速从一张张脸庞上扫过,大手一挥,“都免礼!”
众人纷纷起身。
人群中,百姓用手抹着眼泪,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在河涧崖发生的事,他们早有所耳闻,一直在等着好的消息。
然而,只有令人失望的结果。
“皇上,我们用皇后娘娘设计出来的犁耕地,又快又省事。”
“耕犁可以很好地控制深浅,农作物今年收成都不错。”
“本来还想让娘娘见证我们的成果,唉……”
“……”
人群中不时传来惋惜的声音,和低低的抽泣声。
顾承烬向前走两步,看着百姓的真情流露,他的心又开始撕裂般得痛。
但他努力调整心绪,心平气和地说,“看到你们日子好了,皇后娘娘是高兴的,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草民谢皇上。”
“都去吧!”
一众百姓行礼后,纷纷离去。
顾承烬看了一眼顾少荀,声音平淡,“上来吧!”
顾少荀立刻点头,跟在身后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在侧边位坐下。
马车又不疾不徐行驶在京城的路上。
“皇上,”顾少荀搓了搓手,又抿嘴咽了咽口水,“皇后娘娘她?”
“……”
“皇上,臣弟提议,要不给皇后娘娘建一个衣冠冢吧,这件事臣弟……”
“不用!”顾承烬直接打断顾少荀的话。
建了衣冠冢,岂不是要他承认苏梨浅已离开的事实?
他不相信苏梨浅就这么离开了。
他不承认,也不接受!
见到顾承烬脸色阴沉,眼神冰冷,顾少荀赶忙抬起手,一副求饶状,“皇上,是臣弟口不择言,臣弟该打。”
“呸呸呸!”他打了几下嘴。
这张嘴怎么又口出无状了?
方才说建衣冠冢,只是简单地想让顾承烬有个念想。
罢了,是他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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