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苏梨浅在院子里,正用馒头屑喂食着池子里的鱼儿。
一条条小鱼或来争抢着食物,或晃着尾巴,穿梭在石缝间,嬉戏玩耍着。
这时,紫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王妃,凌西来了,在门外,说有事见王妃。”
“不见!”苏梨浅头也不抬地说。
顾承烬无缘无故消失了半个月,无影无踪,她凭什么见他的人!
有本事老死不相往来!
“可,凌西眼圈通红,说有急事要面见王妃。”
苏梨浅这才从鱼儿身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紫玉。
思索片刻后,她站直身子,拍了拍手里的碎屑,“让他进来。”
听令后,紫玉大步跑向府门,将凌西迎了进来。
“扑通!”
凌西刚一到苏梨浅面前,就双膝打软跪了下去,“王妃,求你救救王爷!”
他全身颤抖,声音低沉,带着哭腔,悲戚的声音似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样。
苏梨浅被眼前的一幕整懵了。
她望着凌西,满眼疑惑。
“王爷又怎么了?”
“之前属下同王妃提过,王爷处理棘手的事去了。确实,王爷和林大公子出了城,一去就是半个月。
昨日夜里才回来,可王爷元气大伤,内里受伤,大夫一路护送王爷回城,说……”
凌西头歪向一侧,眉心紧锁,一脸愁容,仿佛说不下去的样子。
苏梨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起来说话,大夫说什么了?”
凌西这才从地上颤着身子起来,“唉,说,说王爷最多还,还有一年光景。”
苏梨浅半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疑虑之色,将凌西上下打量一番。
“你在骗我对不对?”
“事关王爷性命,属下怎么可能骗王妃呢?王爷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对王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有些事情,王爷若是不说,王妃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王爷有事瞒着我?”
苏梨浅仍心存疑虑,推敲着凌西说的话,不放过他脸上细微之处的眼神。
尽管她试图从凌西身上找出破绽,但凌西泣不成声的样子是真的。
“王爷之前解蛊,急速折损五成功力,那次解蛊几乎要了王爷半条命,但王爷不让属下们同王妃说。
近日,王爷急于恢复功力,每日潜心修炼,但用力过猛,凌北说王爷腿部缝合的筋不排除断裂的可能。
还有,王爷每日在咳血。属下提议让王妃来看看,说不定有转机。但王爷严词拒绝,说不要再去打扰王妃。”
苏梨浅的指尖轻颤,心仿若被一盆冰水从外到里,浇了个透。
他失去了五成功力,可她并未听他提起过。
那日他来找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去解蛊了,再无其他。
思索之际,胡茵走了过来。
“浅浅,司弦曾说解蛊后最多只会剩三四成功力。王爷能剩到五成功力,已是万幸,强行散功是在消耗自身。”
苏梨浅一时语塞,心中涌起酸涩的情绪。
再联想到顾承烬整个人的状态,苏梨浅更觉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当时只顾和他生气,根本就没关心他。
她心里一阵阵懊恼。
“其实,王爷来找王妃,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陪在王妃身边而已,不敢有旁的奢求。”凌西继续道。
苏梨浅闭上眼睛,深出一口气。
此时此刻,心情异常烦躁。
“王爷现在如何?”
“王爷在静养,属下前来,王爷还不知道。如果王妃实在不想去,就当属下没来过这里。”
凌西低下头,肩膀无力地耷拉着。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王妃……”
“我自有考量。”
凌西不再说什么,眼神惆怅地看了一眼苏梨浅后,转身出了凝香居。
胡茵上前握住苏梨浅的手,“浅浅,既然王爷回来了,你总归是他的妻,回去吧,好好照顾他。”
“嗯!母亲,日后你就住在凝香居,我把紫玉留下来伺候你。”
“不用,我瞧着新买的几个丫鬟都很好,紫玉眼光不错。她从小跟在你身边,有她在,母亲也放心。”
“也好,那母亲若有事,就差人去王府找我,我日后也会常来看母亲的。”
“好,快回去吧。”
苏梨浅脑子里,突然想起之前和苏九妄说的和离书一事。
这几日,她一直周全和安堂的事情,一时将这件事耽搁了。
“和离书我过几日就去尚书府取回,母亲放心就是。”
胡茵点了点头。
她信她的。
自己离开女儿一年时间,女儿如今历练得很坚韧,她很欣慰。
苏梨浅又回到主院,叮嘱几个丫鬟一些事宜后,才同胡茵依依不舍作别。
……
晋王府
苏梨浅下了马车后,直奔府内。
王府内一众丫鬟和家丁看到来人,皆停下手里的活计,些微惊诧地看着她。
自王爷王妃争吵后,这还是王妃第一次回府。
“奴才见过王妃!”
“奴婢见过王妃!”
王府内所有人皆行礼请安。
苏梨浅点头微笑回应。
她走进主院后,凌北立即迎了过来,眼神里既惊讶又惊喜。
“属下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王爷呢?”
“属下也才过来,这会儿不知王爷是在卧房,还是在书房。”
苏梨浅点头,没有半分耽搁,大步朝卧房走去,穿过正厅,走向内厅。
映入眼帘的,是桌上静静放置的鼻烟壶,和那个被她摔碎两半的白玉祥云镯。
她缓缓走了过去,将碎裂的镯子拿在手里,轻抚着,心中百感交集。
是她一时气盛,摔了他送她的礼物。
正在她陷入自责之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放下碎裂的镯子,转身的那一刻,就被顾承烬的大手紧紧拉到了怀里,“浅浅!”
苏梨浅没有说话,环上他的背部,侧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处,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又不自觉蹭了蹭。
这种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弓着身子,头向下倚在她的脖颈处,轻嗅着属于她的香气。
苏梨浅只觉耳际传来一阵酥麻的战栗感,浑身悸动不已。
良久。
“浅浅,你还会走吗?”
“不走了,我是你的王妃,生同衾,死同穴。”苏梨浅深情款款地倾吐衷肠。
“你是在骗本王吗?本王的心再也受不起惊吓。”
“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苏梨浅认真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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